书城传记名人传记丛书——梵高
36201000000007

第7章 终生的事业——绘画(2)

德·鲍克有时也带一个非常漂亮的职业女模特过来,但梵高想要画些老年男人和女人的人体,画些有特色的人物。他一早就出去找当天要画的模特儿,有时是铁匠的儿子,有时是疗养院的老妪,有时是犹太区的祖母和孙子。每天晚上梵高都要到莫夫那儿去作画。有时他垂头丧气,因为他画的水彩太厚、不干净而且呆板。莫夫就不断开导他,让他不要丧失信心。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莫夫介绍梵高认识了韦森布鲁赫。他是一名画家,但时常对他认为不好的画作加以毫不留情的批评,梵高显然无法与他好好相处。

唯一的“妻子”

克里斯汀来找过梵高几次,他们在一起相处得很自在、愉快。梵高决定找她当自己的模特。克里斯汀很爽快地答应了。

梵高曾经写信告诉在阿姆斯特丹开画店的科尼利厄斯·马里纳斯·梵高,他在海牙定居下来了,并且邀请他叔叔来看看。马里纳斯叔叔是个很成功的画商,他常来海牙给他的画店买画和其他物品。他得知梵高下定决心成为画家,就提出出售一些梵高的作品。

他挑选了梵高的一些画作,一共12幅,是梵高在布雷特纳一带画的。临走前,他又向梵高预订了几幅阿姆斯特丹的风景画。梵高有了一种成功的喜悦。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提奥。

特斯提格和莫夫逐渐对梵高失去了信心。只有克里斯汀来的时候,梵高才快乐起来。克里斯汀很乐意做他的模特儿,并且帮他做饭和缝补衣裳。克里斯汀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原先满口的脏话也消失了。

梵高让克里斯汀坐在火炉旁的一小段圆木上,他把那段圆木画成一棵树墩,又装点了些草木,看起来像室外一样。画面上克里斯汀那骨节粗大的手放在膝盖上,脸埋在瘦得皮包骨的臂弯中,不长的稀疏的头发披在背后,松弛干瘪的乳房下垂到精瘦的腿上,踩在地上的扁平的双脚显得很单薄。他给这幅画题名为“哀伤”。这是一幅生命力已被榨干的妇女的生动写照。在画的下面他题上了米什莱的一句话:世界上为什么还存在着孤立无援、被人遗弃的女人?

画完这幅画,梵高的生活费又用完了。他不得不停止画模特儿,平日只靠喝水充饥。他双膝发软,躺在床上,等提奥的钱寄来。后来熬不住了,他决定去借钱。他穿着打着补丁的肮脏的裤子,穿着磨掉后跟的皮靴,戴着奇怪的帽子。他找到特斯提格,请求了许久,才借到10法郎。

恰恰这个时候克里斯汀临产了。因为胎儿位置不正,要住院,这需要一大笔钱。克里斯汀是一个法郎也没有的,梵高决定帮助她。他将叔叔购买的那12幅画的报酬连同仅剩下的一点生活费全部付给了医生。结果,他再次连饭都吃不上了,山穷水尽的梵高不得不再次向认识的人借钱,但是他们纷纷指责他竟然和坏女人克里斯汀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一分钱。

不久,叔叔也来信责备梵高。信的内容很简单:由于梵高的不名誉行为,原订画合同已经解除,并且今后对他的画作不再有兴趣。梵高这时毅然决定与克里斯汀结婚,他给提奥写了一封充满感情的信,说明了一切,恳求提奥谅解他,不要抛弃他。提奥来信提出很多反对的理由,却没有谴责他们。在信的结尾,提奥说,尽管他不赞成这件事,但请哥哥放心,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帮助哥哥。

克里斯汀生下来一个男孩。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对于即将可以拥有一个家庭,梵高仍感到欣喜。他们打算在克里斯汀身体恢复后正式结婚。梵高租下了隔壁的一所空房子,有工作室、起居室、厨房、套间和顶楼的卧室。和克里斯汀在一起生活给了梵高继续作画的勇气和力量,他怀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恬静心情重新回到工作中去了。他确信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

梵高的做法使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梵高并不在乎别人怎样去看待他即将组成的这个新家,他仍然不断地作画,有时也出去写生。

偶然的机会,梵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渔村斯赫维宁根,它坐落在北部海岸边两座屏障般的沙丘之间。海滩上摆着一排排方形的单桅渔船,饱经风雨侵蚀的船帆颜色暗淡;船尾后面是制工粗糙的方形船舵;渔网铺开准备出海;帆索高处飘扬着铁锈色或海蓝色的小三角旗。往村里运鱼的车子车身是蓝色的,但车轮是红色的。渔民的妻子们头上戴着白色的油布帽子,帽子的前面用两个金色的圆形针别着。人们聚在潮水边翘首盼望亲人们归航。

“库尔扎尔号”是一艘专门供那些希望欣赏一下海上风光,而又不愿在海上久留的外来宾客乘坐的宽敞游艇。大海翻卷着白色的浪花,有节奏地拍击着海岸,海水的颜色不断加深渐渐转成暗蓝。天空呈现一片灰色,空中的云彩变换着形状,偶尔露出的一角蓝天向渔民们暗示太阳依然照耀在荷兰的上空。在斯赫维宁根这个地方,男人出海打鱼,女人在家料理家务,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在这块土地和大海的哺育下繁衍生息。

梵高用水彩画了大量的街景,他发觉这种绘画手段颇适合表现那些迅速产生的印象,但它没有深度和厚度,也不具有表现他需要描绘的事物的那种特性。他向往画油画,可又不敢动手,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画油画的技法。

提奥到海牙来了,这个消息使梵高兴奋不已。现在提奥已经是一名精明能干的画商,他被公认为是这一行的佼佼者。提奥此行的最大目的是劝梵高离开克里斯汀。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哥哥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画家,虽然他一直不能理解梵高的作品。

年轻的提奥服饰整齐,皮靴锃亮,领带系得端端正正,戴着黑色的圆顶礼帽,意气风发,潇洒自如。苍老、憔悴的梵高则是穿着磨烂的皮靴、带补丁的裤子,领带也未系,头上是一顶可笑的农民帽子,满脸的红胡须乱糟糟的,走起路来脚步蹒跚、摇摇晃晃。两人走在一起时,形象对比鲜明。提奥苦劝了梵高一番,后者只是沉默。

提奥走后,梵高就动手画油画了。他画了三幅油画,一幅是桥后面的一排修剪过的柳树;一幅是一条煤渣路;第三幅是一片菜地,菜地上有一个穿着蓝色罩衫的人在挖土豆。另外他又画了一些小幅画,如描绘集市上人们正在收摊的景象,在施粥所排队等粥的人们,疯人院里的三个老头,斯赫维宁根起锚待发的渔船等等。

梵高的父母弟妹这时已经搬到另一个小镇纽恩南了,一有空余时间,他总是想起父亲和母亲。梵高对作画的热情一直高涨,但是油画颜料贵得吓人。他作画时颜料涂得很厚,画得又快,以致光买画布就开支浩大。提奥把寄钱的时间进行了调整,他每月1号、10号和20号分别寄来50法郎。只要提奥的汇款一到,梵高就会匆匆赶到画商那里购置大管的油画颜料,又很快地画起来,直到颜料和钱都消耗干净为止。

同时梵高吃惊地发现,喂养婴儿竟需要买那么多东西。克里斯汀还得不断地服药、买新衣服、吃些专为她补养身体的食物。这个家简直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克里斯汀很不理解梵高为什么要为绘画要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还有精力。梵高不得不重新画起素描,这样可以省下买颜料的钱。他要克里斯汀重新做他的模特,但她总是以种种借口推脱。

随着生活的拮据,克里斯汀开始和梵高争吵,并且经常回她母亲家去住。克里斯汀是离不开享乐的人,她的母亲也从旁兴风作浪,总是讽刺地对女儿说,跟这种穷画家不如早日分开好,难道他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吗?

克里斯汀常常暗地里喝酒,她因酒精中毒产生的疾病越来越严重,一发作起来,像个疯妇一样。梵高心里萌生了离开她的念头,他将这些事写信告诉提奥。

亲爱的提奥:

今天,我跟她做最后的谈话。我说,为了工作,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大概不是一个诚实的女人,但是,你要是尽可能诚实,我也会尽可能诚实。只要你能认真工作,把孩子教育好,纵使你去当女佣,孩子们也始终会尊敬你的。不管你有什么缺点,但在我的眼中,你还是一个很善良的女性。

我之所以不想离开她,是因为我们一直能够原谅彼此的缺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至少我们两人之间曾有美梦存在过。

梵高把剩余的钱财都给了克里斯汀,并决定离开海牙。他又寄了一封信给提奥,他说:“我料想自己今后作画的时间,还有六至十年。长命或早逝,对我都不是了不起的事。有一件事倒是确定不移的,即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我必须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过了三十年放荡与流浪的生活,欠下无法偿还的债务,以及许多无法解决的事情,这些都让你来操心,所以我以感激的心情,将所有的素描和油画留给你作纪念。”这封信仿佛是梵高对自己命运的断定。

克里斯汀含着眼泪把梵高送上离开的火车,他们彼此深深地望着对方。不管怎样,他们曾是彼此第一次以夫妻名义生活的人。他们都明白,从此以后可能不会相见了。

在纽恩南的日子

梵高去了哈谷,那是荷兰北部的一个小镇,到处都是花草茂盛的原野。风车、奇妙的桥梁、黄昏时的云霞、倾斜的茅屋、各种不同的树木、运河里载满货物的小船都使梵高感到美妙无比。

梵高租了一间阁楼,就开始努力地作画。别人看见他的模样总是嘲笑他。他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根据自己的近况,他连续给提奥写了两封信。

亲爱的提奥:

小块麦田的边缘呈现清朗的色调,秋天的落叶在微风中飞舞,发出瑟瑟的声响,金色的树叶和黑色的树干形成明显的对比。

充满光辉的天空,没有一点儿阴影,颜色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紫色,其中掺杂有红、青和黄等各种颜色,不管我走到哪里,都发现它在我的头顶上。

亲爱的提奥:

我的内心近来发生某种变化,我正站在这孤独而寂寞的灌木丛生的荒野上,感到自己的心灵正逐渐提升、坚强起来。似乎在我的心里蕴藏有某种卓越的东西。

严冬来临了,凛冽的寒风吹袭着荒野,像尖刀似的刺入肌肤,令人全身颤抖起来。梵高想到了温暖的家和亲人们,他乘车回到了纽恩南。

纽恩南的牧师住宅是白色的两层小楼,后面有一座非常大的花园,园中有榆树、树篱和花圃以及一个水池。梵高和最小的弟弟科尔住在起居室上面的那间卧室。每天清晨,他一睁眼就能望见太阳升到他父亲那所教堂的精巧的尖顶之上,轻轻地涂上一层淡而柔美的色彩。他希望静下心来单纯地从事画画,没有别的愿望。

梵高想深入到乡村中去,描绘田园生活。就像米勒一样,他希望和农民生活在一起,了解他们,描绘他们。他确信,一些人虽然来到了城市并且定居,但是乡村给他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他们对乡间的田野和农民怀着终生不渝的眷恋之情。

纽恩南一带有许多织工,他们住在小小的茅草顶的房屋里。屋子里面通常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全家住的卧室,仅有一扇能照进一束光线的小窗。一个织工劳累地工作一个星期可以织60码布,织布时还得要其他人在一旁为他缠纱团。他们就靠织的这块布,送到工厂主那里领取可怜的一点报酬。他们寡言少语、安分守己,从不反抗生活。梵高和织工们很快结为朋友,因为他们心地单纯,只要能维持生活就别无他求了。

回家后不久,梵高就感到来自亲人的隔阂,他的妹妹一点都不喜欢他,因为他的行为和外表实在太怪异了。她们担心梵高回来后,会影响人们对她们的看法。梵高怀着难过的心情给提奥写了信。

亲爱的提奥:

我感到十分伤心。离家两年后回到家里来,虽然大家表面上对我非常亲切,彼此心中却存有隔阂。家里人一点也不能理解我。

大家似乎把我看成一只笨拙无用的狗,我的心情坏透了!这只狗走到哪儿,似乎也只能给大家带来无限的麻烦,因为这只狗大声狂吠,又臭又脏。

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它有过无数的坎坷经历,它有一颗善良的心,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狗。它目前虽然被人饲养着,但陪它在一起生活的,无非都是些小毛虫。所以,它一定得到哪里去找个狗窝才行。

这只狗是父亲的儿子,由于它长期在原野上生活,所以野性难改。但是,饲养它的主人却忘了这一点。而这只狗的本身也不懂得自爱,并未把野性稍微收敛一些。

也许它会突然心血来潮,向着某人狂叫不止。果真如此的话,何妨叫猎人过来对准它发射一枪,杀死它算了!

殊不知这只狗私底下却也很懊悔,因为在那灌木丛生的原野上,孤独感未见得会比在家里少些。

它在胆怯之余,才跑到村庄里来,希望大家能宽恕它的错误,它打算今后不再这样可怜兮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