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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四方地界上,甘州城已经算是极小的城池,人口也少,登机在簿的户口不到五千,加上一些流民及外来商户,城中统共不过八千人口。
守城更比攻城艰,独占甘州,孤立无援,就更需团结百姓。尽管只是区区数千人,管理不好,也有乱民暴动,川雍而溃之虞。攘外必先安内,百姓安定,对外征伐才无后顾之忧,对老蒋这句话,秦渊还是深有体悟。
去吕义侯府的前夜,秦渊就将主管民生政事及军务的银曹、法曹和兵曹一干人全部聚集,商讨安顿民生之道。
之前,秦渊也在大街小巷走了许多遭,亲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景,早就有心整治。
最终,一夜忙碌,秦渊在诸位官吏协助下制定了一系列完整的民生法则,对赋税徭役及户籍、农商业都加以整饬,写成了告示,准备明日张贴在城墙上,以示大齐军反暴唐,亲百姓的决心。
拂晓,天色溟濛,门外已有野狗的叫声,赵彰和孟天武送走众官吏,返回内堂,都不由得对秦渊的英明神武钦佩不已。毕竟,甘州城的民生自明日起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善,这二人想在心中,都倍感庆幸。
“刑王体恤下情,悯爱百姓,实是甘州之幸,我辈愿永随我主,共襄大业!”
照理说,黄巢本应是赵彰二人主公,而秦渊不过是徒有虚名的二统领而已,但他早已有所打算,绝不会让大齐军毁在黄巢手中,他要力挽狂澜于危难,自成一家,因而当下对这盛赞言辞并不忌讳,笑而受之。
“两位将军是大齐军之梁柱,连日操劳,难免疲倦,何况我们稍后要赶赴吕义侯府,到时不可困乏失礼,还是早点各自休息去吧!”秦渊送两人离开后,始终不眠,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一个取代黄巢,成为大齐军首领的方法。
因为黄巢毕竟于他有恩,暗杀黄巢,实为大不义之举,他秦渊再卑鄙,也干不来这种事,可不这样做,要取而代之,从道义和实力上讲,根本不可能。故此,他万分忧郁,辗转反侧。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秦渊换上一袭青色厚袍,系上玉腰带,便随早已在门外等候的赵彰二人一同赶往了吕义侯府。
吕义侯名为吕伯仲,祖上几辈都是朝廷的忠臣良将,功勋显赫,世受天恩,到他这一辈,吕伯仲官至吏部尚书,为天下民生吏治做出了巨大贡献,德高望重,晚年辞官归乡,僖宗赏赐黄金千两,良田美宅无数,并赐以吕义侯的侯位。所以,这吕伯仲名扬四海,家财万贯,对付他,秦渊也只能拉拢,不可强改其志。
三人骑马来到吕义侯府门外,下马将缰绳系在马栓之上。
吕义侯府占地五顷,规模雄壮,高楼林立,院墙高挺。门口两只大石狮仪态威严,傲视四方,朱漆大门上钉头磷磷,两只遒虎更彰显了侯府的气派。
秦渊暗喝一声“好气派的府邸”,便让下人前去通报,自己在门外等候。
片刻之后,下人回来,回道:“三位客人,老爷去庙里拜佛,尚未回府,小姐请三位先进府内品茗,稍等片刻。”
在下人的指引下,三人绕过一片亭台楼榭,来到了正院。秦渊远远看到石阶之上,一名身着锦衣,体态娇好的女子在石台前品茗,茶香四处飘散。
来到近前,秦渊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见她生得眉如粉黛,两眼如微雨中的春水,碧波荡漾,白肌胜雪,水润光滑,便不禁心生怜爱,上前赞叹道:“小姐真是倾国之貌,沉鱼落雁,天地为之动容。”
这女子乃是吕义侯府膝下单女,名叫吕月墨,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精通琴棋书画,少有才名,加上省的天姿国色,又身份显赫,追求者遍布天下,不少寒门学士,达官显贵,都踏破门槛前来提亲,却被一一拒绝。
她仿似天仙临凡,不食人间烟火,一频一蹙,自有两分傲气。当下,她蒙秦渊夸赞,却是声色不动,微微点颔示意,旋即命人敬上热茶。
“小女吕月墨见过三位公子,我见三位英武不凡,想来定是前几天破城的大齐将军吧?”
赵彰跟吕伯仲素无旧交,可是对吕伯仲和吕月墨的美名却是早有耳闻,当即抱拳回道:“吕小姐真是聪颖过人,我辈忝掌甘州,不免惶恐,特来拜见吕义侯。”
吕月墨莞尔一笑,心知这三人来意,仍旧气色不变,差人抱来一把古琴,道:“三位远道而来,我愿抚一曲高山流水,以解诸君怠倦。”
孟天武一听,脸色一沉,有些不悦,便对秦渊使一眼色。而秦渊表面上如痴如醉,似是被这吕月墨迷倒,实则早有算计,暗令孟天武切勿鲁莽,一边拱手道:“承蒙吕小姐厚爱,为我粗鄙之人弹奏天籁,实乃万幸,当洗耳恭听。”
吕月墨将古琴搭在石台上,调拨琴弦,弹奏起了“高山流水”来。纤纤玉指如葱白,在青墨色的古琴琴弦上前后弹拨。
天空飘起了小雪,簌簌莎莎,落在琴上,台上,指上。琴声似海,婉转醉人,往无限里飘播。人早已醉,渐渐的,仿佛连天地也愈加沉醉了,天上愁云渐开,大地彰显出了生机。
曲罢,收琴,吕月墨起身,两手一叠,按在腰间,向三人行礼道:“小女子献丑了,若蒙不弃,敢情三位进内堂等候,这里天寒地冻,实非待客之处。”
秦渊眼色迷离好一阵子,才从四面飘荡的琴声中回过神来,便向吕月墨作揖,随她一道往屋中走去。刚进入内堂坐下,吕月墨便见到门外进来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他手持道拂,捋着短须,一副不知人间烟味的样子。
这道士名叫楚克阳,是城东大象道观的观主,与吕义侯交情甚深。因为吕义侯的大夫人何氏信佛,而他自己却是迷恋道教,追求长生不死之术,时常邀一些道士来府上做法、炼丹。他精通周易天数,五行风水之术和天象演变,是道教精华集大成者,自然也就成了府上的常客,跟吕月墨很熟,两人以叔侄女相称。
“楚叔叔何时来的,也不知会一声,月墨好去迎接,不然我父亲怪罪下来,我又要受责骂。”吕月墨见到楚克阳,当即便走到门口相迎,十分欢喜,而楚克阳却是大笑一阵,道:“就你这丫头嘴里抹了蜜,我前两天夜观星象,见帝星昏暗,有陨落之势,而这侯府所在的方位上,却众星璀璨,知道天下不久将要易主,新天子不日便会降临侯府,便前来拜见。”
新主?莫非指的是黄巢?秦渊忖了一忖,可又觉得不对,那黄巢此时正在孙凯之的旧府上胡吃海喝,并不在此,难道……
他即刻快步上前,问楚克阳道:“不知大师口中的新天子是谁?难不成是我大齐军首领黄巢么?”
不成想,这楚克阳并不言语,而是神秘地拿出了一只锦囊,递给秦渊,一面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十六字真言,尽在锦囊中矣!”
秦渊倒并不急于拆开锦囊,而是放到袖中,送楚道人离开后,又静等了片刻,终于见到前去寺庙拜佛祈福的吕伯仲及夫人何氏,带着一干仆役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