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吴梅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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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传奇二(7)

【铁骑儿】

过瓜州,向扬州,相逢恰彀,前站到江头。我到京里去,打听得老爷奉差出京,将次到了。远远一簇人马,莫不就是老爷么?(作撞见介)呀!果然是老爷。老爷在上,小人叩头。忙前叩首,家信一封投。

(取书上介)(生)我那里有甚么家信?听蕉,你在雒阳,几时出来的?怎么不到京来?(丑作泪介)小的吃尽苦楚,如今老爷有了这个日子,旧事也不消说了。那晋、唐小楷,独孤荣闻老爷的喜信,特地送上。小的因到家里走走,老爷几时定一位夫人在南京,教我捎这个信来。(生)可就是黄将军家里么?(丑)正是。(生)你见过小姐么?(丑)怎么不见?(生顾贴介)想是没有病了。(丑)病是没有了。只是那小姐看见登科记,晓得老爷另娶了一位新夫人,气得了不得。(作背语介)我倒看不出了。这是黄家袅烟,这丫头怎么与老爷做一处?(生)听蕉,你后面吃饭去。(杂诨介)(丑)漫着新屯绢,先除旧快鞋。(下)(生看书介)词寄西江月闻道卢郎得意,长安重醉金钗。妆台玉镜久尘埋,一片清光不改。好梦等闲抛撇,闲愁没处安排。休教荡子不归来,有个人儿活在。咳!小姐,你那晓得我心事来?

【桂枝香】

他书成纤手,修眉长皱,道俺红粉楼中,另折取花枝春透。(指贴介)又谁知是你、谁知是你,相看依旧。(咳,我徐次乐呵!)费人僝僽为风流。正是雁足书难寄,归来恨始休。〔(贴)小姐,〕

【前腔】

你幽欢迤逗,无人穷究,好似澹月朦胧,亏杀我梅香泄漏。(指生介)到如今就里、如今就里,才能成就。漫松罗扣试温柔。小姐,只怕你好梦鸳鸯暖,芳心豆蔻愁。

(生)今晚且在前面馆驿中安歇,明早赶进城,见丈人、丈母和夫人便了。

鸾镜佳人旧会稀,相如拥传有光辉。

马头渐入扬州路,终日思归今日归。

第四十出真婚(外、老旦、院子随上)

【大石引子】【东风第一枝】

(外)玳瑁帘深,沉香火暖,揭天丝管声传。门停油壁香车,银塘翠气生烟。(老旦)宫眉初画,莲步懒少女芳妍。喜状元纱帽笼头,少年裘马翩翩。

〔(外)那里晓得十八年前李皇爷的说话,今日都应验起来。原来我家失去的宝镜,倒是徐状元买得了,就在这镜子里照出展儿的影子;那状元打换与我家的玉杯,展儿又在里面照出徐状元的影子。这段姻缘,奇奇怪怪,都系耿先生撮弄。昨日徐状元到门,把子婿帖儿来拜我,夫人方才把前前后后的事一一说明。今晨黄道吉日,备下庆喜筵席,与他们成亲。(老旦)女孩儿招个状元女婿,也不枉姑娘一片苦心。恰好袅烟也在状元身边,更为可喜。(外)小厮,若是状元爷、二夫人到,先请后堂坐了;待结过花烛,才请相见。(丑)晓得。(副净扮掌礼人照常请介)(生上)〕

【烛影摇红】

临水夭桃,画图曾识春风面。绣帘疏处见,分明人立烟丝软。(旦上)羞把腰肢背转,记旧日横波瞥见。梦中缱绻,别后生疏,今番腼腆。

〔(副净照常赞礼介)(外)请二夫人相见。(贴上)旧伴推桃叶,新恩宠柳枝。老爷、夫人、小姐请上,容妾身拜见。(外)你替主远行,义同吾女,现为副室,不比往常,行个常礼罢。(贴)定然要拜的。(外)既然要拜,我两个老人家受了,小姐该另拜还两礼。(作拜外、老旦介)(贴)巧配菱花,喜高堂椿萱有托。(外、老旦)同斟玉盏,与小姐姊妹相称。(拜旦介)袅烟旧居侍婢,愧非络秀之才。(旦)奴家免入深宫,咸荷采蘯之力。(送酒作乐介)(生)〕

【念奴娇序】

珠帘半卷,正风柔夜暖,万条银烛花前。龟甲屏开闻笑语,人在笙歌庭院。(贴)前日玉杯,奉与状元、小姐做合卺杯。(生接介)低劝。琥珀浆浓,琉璃碗满,腻香红玉醉婵娟。(合)须记取吹箫伴侣,今夕何年。(旦)

【前腔】

(换头)莺啭,春风上苑。探花人衣惹天香,翠袖笼鞭。玉镜妆台梳洗早,拈取同心花钿。(生)宜官宝镜在这里,正好做同心镜。(旦接介)重见。粉疏狂,窥香俊雅,一人女婿万人怜。(合前)

〔(生)晋、唐小楷送还岳父,做个定婚帖。(外接介)〕

【前腔】

(换头)如愿。我是戟掩朱门,书藏黄绢,左家娇女付遗编。遇贵婿,绣幕牵丝一线。佳宴。兰麝香中,绮罗丛里,白头人醉插花筵。(合前)

(贴)钦赐的烧槽琵琶送上小姐,弹只《凤求凰》。(旦接介)(贴)

【前腔】

(换头)娇倩。我待小妇鸣筝,红儿度曲,春莺娇语十三弦。听玉漏,数点丁冬银箭。人倦。驻拍停歌,添香惜夜,手挼裙带卸头眠。(合前)

〔(副净)请状元爷、夫人入洞房。(外)铺设在阁上。使女们掌灯。(生)原来就是宜官阁。〕

【赛观音】

绿杨丝,桃花片,那一带池台宛然。望咫尺明河非远,还是咱旧日亭园。(旦)

【前腔】

拢犀簪,松金钏,悄地把花枝自言。尽薄梦幽欢还浅,记海棠着雨应鲜。

〔(作送入房,外、老旦、贴转介)(外)人家招得这个女婿,好喜也!〕

【人月圆】

(外、老旦)听凤曲声向雕阑转,卷上珠帘教人看。银缸侧映红鸾扇,恰可意风流人中选。思十载、西宫里旧话,天配良缘。

(老旦)袅烟姐,你的房另铺在西边,我送你去睡罢。(贴)老夫人请自安置。(外、老旦)石城看昼锦,戚里羡乘龙。(下)(贴叹介)你看宜官阁上,他两个美甘甘好睡也。

【前腔】

回绣幕羞把衾窝展,十二阑干闲敲遍,愁浓酒恼难消遣。听曳雪牵云人婉转,吹画烛、空留得月影,花外团圆。〔没奈何也只得睡了。〕

娇歌急管杂青丝,大妇同行小妇随。

千日废台还挂镜,玉珂琼佩响参差。

第四十一出仙祠(生、旦上)(生)

〔紫府仙人带笑看,碧桃花底共骖鸾。(旦)羞言巫峡行云梦,爱事麻姑起玉坛。官人,今日是三月三了,怎么不到李皇庙去?(生)人夫俱齐了。你爹娘同去么?(旦)老人家不肯出门,带你第二位夫人去走走。(生笑介)凭夫人主意。(贴上)云归二女庙,花发小姑祠。小姐出去烧香么?(旦)你也同去。(贴)多谢小姐。(杂)请老爷、夫人上轿。(同唱)〕

【仙吕过曲】【蜡梅花】

秦淮好景是三月三,烧香轿子山亭担。转过了千佛岩,松杉路暗,浑金大字古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