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小七的同意下,珊儿怯生生地跟着海夫人上了含涧山,进了海安琦的家门。
只见闺房中,桌上摆着一张洁白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砚台,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栽着一株含涧山独有的不凋花。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目光透过璎珞穿成的珠帘,那里应该是卧榻之处,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这一切,都与珊儿从前所居的寒酸山洞大大不同,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定是端庄素雅的大家闺秀。
海安琦看着珊儿儿清丽、乖巧的模样,自是欣喜万分,于是拉着她的手,热情地聊了起来,可还未聊上几句,一脸不愉的海中青就踏进门来。
目光如炬,海中青一眼识出,这女孩就是当日和三师兄放过的那只竹妖。尽管这只竹妖仅有两分妖族血统,但妖就是妖,含涧山再也不能收纳妖族入门了。
海夫人大病初愈,脸色依然苍白,所以海中青不打算训斥她,便将凶狠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
海安琦被盯得害怕,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但自小以来无数被爹爹责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故搓着衣角,低首不语。
正在她茫然不知所措时,海夫人忽地站起身来,说:“你不答应,我死给你看!”
“你……”海中青指着自己的夫人,既想骂,又有些不舍。犹豫良久,终于爱妻之心压过了族类之见:“罢罢罢,你这一生与妖有缘,含涧山就快变成妖怪窝了!”
随即拂袖而去。
从那以后,珊儿和海安琦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就如亲姐妹一般,相处极是融洽。
珊儿乖巧,从不多言多语,老实得很。又知分寸,在海安琦面前“小姐”长“小姐”短,小姐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海安琦跟她弟弟性情迥异,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一派大家闺秀之相,所以珊儿倒不像乔小七那般受苦。
但时间长了,珊儿也有难言之隐。虽然海安琦待她极好,然而实际上,她很不习惯在含涧山的生活。
山里到处都是人仙,可谓是仙气浩荡,但对妖来说却甚是难受。再者,山里除去海安琦之外,人人看她的脸色皆是不善。故此她实在不敢想象,乔小七是如何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莫非有什么机巧?
抱着疑问,一日近晚,她下山去寻乔小七。
乔小七还是老样子,早时伺候海安胜,下午偷窥海安栋传授小辈弟子剑法,晚间就在潭边琢磨着剑法精义。
一年来,他在不断摸索中发觉,自己的力气似乎比同龄人要大上许多,几可与海安栋一较高下。但这些发现不经过与人对练就无法运用得当,所以他每天都把海安胜当作假想敌来演练。
这天傍晚,他与往常一样,练过了剑法便躺在潭边小憩,想着何时能为青霞报仇,何时能为自己出口恶气。
可是,如一年前那般机会再也没出现过。
一阵芳香袭来,一个娇俏身影从山上走下。见是珊儿,乔小七疑惑道:“珊儿,怎么是你?”
珊儿怯生生地坐在他的一旁,随后道出了此来缘由。
乔小七闻言笑道:“我说珊儿,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当然和你不一样。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你得忍忍。”
“你可比我好多了,那海安胜无恶不作、太难伺候,实在不是个东西。海安琦虽然……也不太好,但比她弟弟是强了许多。”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珊儿解惑,但她常年与海安琦厮混一处也是烦闷,况且二人又同为妖族,此后自然而然的,珊儿无事时便来找乔小七玩乐,许多不能对海安琦说的话,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这片小潭历经十几年,也终于有了新伙伴。
晃晃数月过,这里成了二人的相会之所。正是在这里,不知何时珊儿不再少言寡语,不知何时乔小七开始吐露心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十四岁的他们,相处时已有些异样知觉。
也难怪,这样的年纪,正值青春萌动之时,儿女情长已懂了一星半点。含涧山只有两只妖,一个乔小七,一个珊儿,怎能不凑到一块儿?
有这般念头的当然不止是他们,与他们同龄的海安胜也在这方面初动邪念。
乔小七做为陪读童子,常听海安胜与那五个小辈弟子污言秽语,甚至有时候还会讲到珊儿。每当这时乔小七就会吐吐蛇信,发泄心中不满。但他认为海安胜等人有贼心没贼胆,不过是一群鼠辈,所以也不以为意,没有告知珊儿小心提防着点。
哪知一日,海安胜六人在屋内偷酌半醉之际,曲韵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看,正巧瞧见一身绿衣的珊儿独自一人款款走过,便对海安胜道:“师兄,你看。”
“不就是我姐的丫鬟吗?”海安胜趴在窗户上,色迷迷地说:“啧啧,这丫头越长越水灵,少爷我看着挺顺眼。”
“说的就是她。”曲韵拉过海安胜,小声耳语起来。
一听二人说到了珊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事,乔小七心里登时一紧。可他离海安胜较远听不清楚,只能竖起耳朵干着急。
待曲韵说完,海安胜色胆起起伏伏,不敢决断:“这……恐怕……”
曲韵见他犹豫不决,又道:“师兄,珊儿不过就是个竹妖,这事就算闹到大长老那里去,多半也是息事宁人、小事化了,哪会对你怎样?”他说:“我等当图一时之快,不忍常年之痒!”
听了这话,海安胜似是有些动心,而后装模作样地踱了几步,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都同意?”
讲到这份上,剩下的四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既然海安胜都有些动心,他们自然就是同意。
于是,海安胜一把将乔小七拽过,吩咐道:“你,去把珊儿骗过来,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事成后,嘿嘿,少爷我也让你尝尝鲜儿。”
打死乔小七他也不会去做那丧良之事,何况行事对象还是珊儿。所以,只见他小跑过去向珊儿低言了几句,珊儿紧张地点点头后便疾奔回海安琦的居所。
屋内六人等得焦急,也看得明白。看珊儿的神色,分明是得到了乔小七的暗示,这叫他们如何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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