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儿,耶律宁神情逐渐恢复正常,身上展露的霸气也收拢了起来,看到韩云恭敬的跪拜在地后,满脸含笑的扶起韩云,道“韩将军快快请起。”
待扶起韩云后,耶律宁继续道“韩将军,你可知道本王为何坚持想要打这一仗?其实本王也可以直接让众人化整为零,前往西域的。”
“王爷是想借此机会大浪淘沙?”韩云思索良久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呵呵,韩将军所言不错,不过却只说对了其中一部分原因。”耶律宁双手背在身后,神情宁静的看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自言自语,道“自从我大辽被金狗侵占以来,虽有辽国贵族不断的起义,但是却通通被金狗残酷的镇压下去,所以本王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消灭金狗一部精锐兵马,激励辽国不断起义的贵族,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信心,继续在金国起义,牵制金狗的兵力,这是本王第一条理由。”
“第二条理由,就如韩将军刚刚所言,本王要借此机会大浪淘沙,去弱留强。苍狼寨虽有数千兵力,但是真正能打硬仗的太少,正好借着金狗的军队磨砺一番。本王相信,此战过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兵士必定都是精锐,只有精锐军队才能随本王在西域开疆扩土,闯出一番天地。”
“至于第三条理由,则是为了战马。苍狼寨倾尽所有也不过只有千余骑兵,其中一部分马匹还只适合运送物资,不适合当作战马。而今日一战,耶律康又葬送了三分之一的骑兵,使得原本原本就奇缺的马匹,更是捉襟见肘。本王想要在西域闯出一番天地,麾下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震慑四方。而金狗骑射营胯下的马匹都是精良的战马,本王绝对不愿意放弃。韩将军,本王现在郑重的问你,你是否有办法能够消灭这伙金狗?”耶律宁说道最后,转过身来满脸热切的看着韩云。他知道麾下的几人,若论谋略只有韩云可堪一用,其他几人都是冲锋陷阵尚可,出谋划策简直一塌糊涂。
韩云闻言紧紧的皱起眉头,脑中思绪万千,不知过了多久儿他脑海中忽然闪现一道灵光,快步走到耶律宁耳边低声言语,仔细商讨破敌之策,耶律宁脸上逐渐展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并不时点头。
冀州平原
昏黄的天空中出现一片赤红色霞光,红日只留下半个身影,空中微微充斥着一股夜幕降临前的凉意。
“离前方的村落还有多远?”夜奇拉端坐在马背上,对这身边的传令兵询问道。
“禀夜奇拉将军,探马刚刚来报,离前方最近的村落还有三里路程。”
“传我命令,加快脚步,日落之前必须赶到前方的村落,今晚就在前方的村子过夜。”夜奇拉闻言,点点头沉声吩咐道。
“夜奇拉将军有令,都给我加快脚步...”
传令的兵士,立刻打马停在一旁,对着一众俘虏大声呼喝道。
随着夜奇拉的命令传达下来,宋徽宗和宋钦宗的马车速度瞬间加快了许多,众人在两侧金兵的虎视下,只能拼尽全力快步跟上。
“呼呼,父亲大人,伯阳脚疼跑不动了。”快步行进没多久儿,秦熺眨巴着两颗明亮的眼睛,满脸委屈的看着秦辉。
秦辉闻言低头看去,只见秦熺脚上的鞋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磨破了鞋底,幼小的脚板上磨出几个透明的水泡,脚背上也磨破了皮,有些地方还渗出些许殷红的血水。
尽管秦熺不是秦辉的儿子,但是一路行来,秦辉早已在心里认同了这个乖巧懂事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秦辉看着秦熺的脚底被磨破,心中暗叹一声,在自己那个年代,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是家里的宝贝,正是在父母的溺爱下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可是眼前的秦熺却不得不和自己一起作为亡国奴,承受着北上路上艰辛。
“伯阳,我背你走。”秦辉想到这里,俯身把秦熺抱了起来,背在背上。
“伯阳,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区区的小伤吓到,你快下来,你父亲已经很累了,来,要背,母亲背你。”王清宁看到秦辉把秦熺背了起来,立刻教育起来。
“清宁,没有几步路了,我能行的。像伯阳这般年纪,正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是...哎,不说了,咱们走吧。”秦辉想到大宋朝的腐败,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宋朝从太祖赵匡胤开始,就重文轻武,留下了积弱的种子。军队的战力低下不堪大用,朝堂之上奸臣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使得大宋王朝贪官污吏横行。
背起秦熺后,秦辉感到身上仿佛多了一座大山一样,行走起来举步维艰,幸好有王清宁在一旁帮持,才不至于跟不上众人的脚步。短短三里的路程,让秦辉感觉是那么的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儿,终于在秦辉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传来传令兵让众人原地待命休息的命令,秦辉把秦熺放在地上后,顺势就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他身边其他的俘虏也好不到哪去,很多人都面色苍白的席地而坐,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秦辉大口喘息数十次,才感觉体内稍稍恢复一点体力,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前方数十米外,是一座小型的村庄。不过村庄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人从村子里走出来。
“夜奇拉将军有令,今晚入庄休息,所有人晚间不许离开房门半步,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随着传令兵大声宣读命令,秦辉等人被金兵押送进入村子里。
秦辉一路行来,看到数户人家的大门破败不堪,院内落满了厚厚的树叶和灰尘,偶尔一两具枯骨散落在村内的道路上,平添几分凄凉的景象。秦辉从刚刚的看到的一切,推测出这个村庄估计就是受到战火的波及荒废了,村中的村民要么已经逃走,要么已经死亡了。
村子不大,大约只有十余户人家,村子的四周围着一圈木桩篱笆,估计是防止动物闯进村子,这会儿刚好被金兵用来关押大宋的俘虏。
“你们今晚呆在这里,不许离开这座草棚半步。”在一座堆放着散落木柴的草棚前,秦辉一家被金兵推了进去。
“靠,有没有搞错,这和露天睡有多大的区别。”秦辉看着眼前的草棚,心中怒骂起来。
草棚靠着一堵土墙搭建,两根柱子在土墙前方不远处,土墙和柱子的上方铺着一层布满灰尘的茅草,就这没了,左、右和前方全部都暴露在空气中,比一座山边的凉亭好不到哪儿去。秦辉心中怒骂良久儿,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带着秦熺和王清宁进入草棚,靠着土墙坐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简陋的草棚,也不是秦辉一家独享,没多久儿,又有一名脸色消瘦的老者在一名老妇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秦辉看到又有人走进来,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就闭目不语。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会儿不是攀交情的时候,有哪个功夫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恢复一点体力。
“咦,原来是秦大人在此。”老者进入草棚后,看到秦辉一家靠墙而坐,立刻认出了秦辉,脸上带着一丝激动,走了过来。
秦辉听到老者认出自己,有些无奈的睁开双眼,他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很累,原以为能够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会儿却不得不起身相迎。毕竟曾经同殿为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秦辉盯了眼前的老者,看了良久儿,心中也没有多少印象,不得已道“敢问老大人是?”
“老夫同知枢密院孙傅,之前和秦大人同殿为臣,只有数面之缘。前些日子听闻秦大人高风亮节,为我辈楷模,一直无缘拜会,不想竟然在此处相遇。”老者含笑回礼,并介绍了自己。
“原来是孙大人,若是老大人不见外的话,可以叫我会之。”秦辉回了一礼,接着道“孙大人,今日大家行了一天,都已劳累异常,咱们坐下叙话吧。”
“既然会之都说了不要见外,就直呼老夫的表字伯野吧。”孙傅也不见外,坐下后和秦辉拉起了家常,说到一路北上的艰难时,也是老泪纵横。
秦辉在孙傅说出自己的名字后,立刻就想起了此人。孙傅一生为人正直清廉,刚正不阿,但是在他的一生中,却也留下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污点。
金人二次围城时,大宋上下惶恐不安,主战主和,争斗不休。孙傅本是主战派,便绞尽脑力想要击退金军。孙傅读丘濬《感事诗》,其中有郭京、杨适、刘无忌之语,于尤卫兵中访见他。郭京伪称能施“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可生擒金将退敌。
郭京本是市井无赖,其言不可信,但是孙傅和钦宗两人竟然信以为真,还加封其官职,让郭京从城中挑选“六甲法”所需的人数。他所募之士兵六甲者皆属市井无赖之徒,还宣传说:“择日出兵三百,直袭至阴山(今内蒙古大阴山)。”
结果孙傅打开宣化门派郭京的六甲神兵出战,不过片刻所谓的六甲神兵就被金军杀光。而且金军趁孙傅打开宣化门之际,一举攻入汴京,使得大宋王朝最后的防卫力量葬送。是以,金兵俘虏二帝北上时,孙傅无颜在东京留守,自愿随二帝北上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