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在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河面上,响起了清新幽雅,脉脉含情的曲子。
那曲子在河面上缭绕,如天籁清音,让听者动容。
衣云的眼中只有龙莫,耳边只有这首曲子,她甚至忘了在那条大船上还有一个恶魔,忘了在岸边的树丛中还埋伏着的兵将。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只有他,这个在心中伴着自己成长的大哥哥。此刻他坐在小船上吹笛子的模样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宁静,和多年前一样。他的纯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飘扬,一如多年前一样纯净洁白。他的眸子纯净而幽深,有一点点地忧郁,也如多年前一样。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属于他的,而且永远都是。
月下香在听到曲子时,心中莫名的紧张,那日在王府,龙莫吹秋水曲她并未多想。此刻忽然忆起曲子本是衣云教她的,而龙莫却吹得动听很娴熟。月下香记的衣云说过,这首曲子是一个故人教她的,难道?那个故人便是龙莫,难道二人竟然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认知让月下香心中打颤。不!绝对是不能让龙莫知道在花胜节上抚琴的是衣云。
她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君凌天。这个戴面具的男子,让她怕得发抖,但是她还是祈求他,不要把花胜节上他劫走的是衣云,而不是她---月下香的事情说出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君凌天嘴角上弯,戏谑的笑道:“月小姐,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的。只是你能保证她不说吗?”说着,转头望向小船上的衣云。
龙莫望向衣云的目光在月下香的眼中是那样的深情。
月下香再也不能忍受了,大喊道:“王爷快救我呀,我受不了了。”
月下香的尖叫声破坏了曲子,也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祥和气氛,龙莫和衣云最后的独处也结束了。
听到香香的叫声,龙莫的心一紧,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懊恼,为自己方才沉浸在她盈盈的眼波里而懊悔。
香香还在恶人的手中,处于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自己竟然失神了。香香才是自己所爱的人,也许自己不过是一时之间受这个小丫鬟的迷惑,毕竟人都是爱美的,而她又是那样的超凡脱俗。
收起笛子,龙莫摇起长橹渐渐的向大船靠拢。
“放人吧。”龙莫冷冷得对君凌天说道。
“真的我先放?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君凌天这么怜惜美女呢?见不得美女那么白皙的玉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剑。”说着,单手一拎,便将月下香拎了起来,从大船上忽的抛了下来。
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把别人当作一个人。
龙莫伸臂接住,月下香扑到龙莫的怀里,娇声泣哭起来。
衣云凝立在船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这一对相拥的人儿,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
落日绽放了最后的辉煌,终于隐入远山后。天色蓦然一暗,似乎黑夜提前降临了,如同衣云的心里,充满了黑暗。
君凌天凝立船头,望向衣云,他的唇弯弯的上翘,笑得很是欢畅。不知道隐在面具下的容颜是怎样的得意忘形。自己又落入了他的手中,思及此,衣云就觉得有如乌云罩顶。
“莫王爷,如今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还不将你的小丫鬟送上来?!难道想反悔?”君凌天凌厉的说道。
龙莫推开月下香,说道:“君凌天,本王不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可本王实在是不能将这个小丫鬟送入你的魔掌中。”说着,手一挥,埋伏在岸边的精兵一瞬间冒了出来。个个手拿弓箭,直指君凌天,
王府的弓箭手可不是摆设,只待龙莫再一挥手,便要将君凌天万箭穿心。
“莫王爷呀,在下倒真的小看你了。”君凌天说完狂笑,笑声中蕴藏着慎人的冷意,那黑色的面具在暮色中越发的可怕。
“你笑什么?你这样的恶人,本王今日就要你万劫不复。”龙莫声音凌厉若利剑出鞘。
“我笑什么,你似乎应该问问你的尊贵的王妃?”君凌天轻飘飘的说道。
“王爷,这个人他让我吃了一粒药,不知是什么样的毒药。”月下香抬起憔悴的面容,凄惨的说道。
“莫王爷,你不信任在下,在下难道就会信任你么?你的王妃虽是到了你的手中,但若没有在下的解药,两日后,你的王妃便是一具尸体。而且解药不在我的身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无用。”君凌天残忍的说道。
“你---你---真是狠毒。”龙莫恨恨得说道。
“过奖了。”君凌天阴冷的说道,对于将狠毒当作夸赞的人,也许世上是没有几个吧。
龙莫无言的望向衣云。
衣云神色平淡,盈盈浅笑,那笑容在迷蒙的烟水间,在杀意浓烈的暮色中越发让人心头平生暖意。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衣云举步而行,步伐看似轻盈,但心中却是极其沉重。
“妹子,不可。”
水中忽然蹿出一人,手中利剑直取大船上的君凌天。却是衣云的哥哥丁琅,原来他早已潜到水下,只待找到时机擒住君凌天。
君凌天黑袖一拂,便向丁琅的利剑卷去。如黑色的旋风一般,顷刻间丁琅的手中空空如也,人也跌在了小船上。
丁琅,这个龙莫顶尖的侍卫,在一个照面间就败在了君凌天的手下。
“龙莫,你是不要你的王妃的性命了?”
衣云回首道:“风哥哥儿,以后娘亲就交给你照顾了,衣云走了。”说着走到船舷边,望着大船上的君凌天道:“你速把解药交出!”
“在下已说过了,解药不在身上,若姑娘你跟在下走,明日必有人将解药送去。”说着手中一条黑绫忽的伸出,卷住了衣云的纤腰,带到了大船上。
众人眼睁睁的望着衣云被擒走。
君凌天手中长橹一拨,那船便翩然而行,一个人驾驭这么沉重的大船,众人看了不觉悍然。
龙莫的眸子盯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心里怅然若失。
那船上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渐渐的与暮色溶于一片,他还在那里痴痴的望着。
“王爷,王爷。”月下香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好似灵魂已被抽走。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月下香极不好受,她在船舷边轻轻的一崴,发出哎吆的声音,意在引起龙莫的重视。
但被劫后极其疲惫的身子一软,竟跌入了水中。
“啊!”月下香惨声大叫,“王爷,救我,我不会游泳!”冰凉的河水瞬间便淹没了正在挣扎的月下香。
不会游泳?在月下香跌入水中的那一刻,那声尖叫惊醒了龙莫的意识。然而不会游泳,这句话却让龙莫的心迷惑了。
龙莫不会忘记,多年前在凌河里的溺水是被她所救,那是他们的初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然而,她却说她不会游泳。
龙莫盯着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心里说不出是何感觉。
她是谁?她不是她?她不是她!
那个在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决不是她,她在水中,就如同鱼儿在水中一般,她可以在水中美妙的游动,她怎会这么狼狈的挣扎。
丁琅跃入水中,将月下香救了上来。
浑身湿淋淋的月下香颤抖着躺在船上,从口中呱呱的吐出几口水。
“王爷,香香很冷。”是呀,春季的河水,又快到了晚上,河水自然是冷的。如果王爷能抱住她,暖暖她,那她这次落水就没白落,月下香美美的想着。
然而龙莫却仍是直直得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似招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