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卷接近尾声,下一卷八卦紫金坛,与灭灵钉一样的邪物。】
无奈,看着我齐林面无表情的脸我更加的无奈,一团团乱七八糟的情绪思想一起被这闷热的空气填充进心里,让我感觉自己快被它撑爆了。
特别是阿坤的死,这是一个我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作为和他同一个村从小长大的朋友,我必须要去他的家中看望他的家人,以及替他料理那些他不可能完成的后事。
帮阿坤做个坟,或者请个和尚做场法事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困难的。让我心烦的是我要去告诉他的家人,阿坤的死讯!!
这对从来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我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面对他那瘫痪的娘以及他的其他亲人,以及怎么用尽可能委婉不伤害人心的话来告诉他们这个事实。
阿姨,你好,阿坤他死了。
阿姨,阿坤在盗墓的过程中,不小心发生了意外了。
阿坤……阿坤被人吃了……
阿姨,阿坤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几天我天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不管我怎么想,不管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消息始终会给这家人带来阴霾,他的家人都会在我面前哭泣。
原来是打算让朱智陪我去阿坤家,那家伙口才那么好又讨人喜欢,我想他一定可以帮我。但是这聪明的虫子大概知道我有事要麻烦他,今天一大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像早晨的时候有个美女来门口叫他,然后他没说什么就屁颠屁颠的出去了,我一直等到下午他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在哪流连忘返了。
抬起头看着头顶快西下的大太阳,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老天,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这一路走的就像在我身上割肉一样艰难,当然我身后那个面无表情一味只是安静的跟着我的家伙是不会明白这个烦恼。
阿坤活着的时候,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家很穷。
有多穷?我不知道。
今天一看,发现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阿坤的家里有三间矮平房,看起来有好些年头了,其中两间还坍塌了,成为一堆破砖烂瓦,一阵风吹来那耷拉在房梁上的椽子连了一层树皮来来回回的摇晃,不停的发出吱吱嘎嘎让人心烦的声音。
唯一的一间屋子虽然没塌,但几乎是平行四边形了。上面的瓦片也掉得跟中年老头的脑袋一样,稀稀疏疏没有多少瓦片。眼见着像风再猛点雨再大点就能这间危房就也变成其他2间一样。
还没进去就从闻到一股臭味,由粪便的臭味,垃圾没倒腐烂的臭味,以及潮湿的臭味混合在一起,让我的胃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
屋的门开着,里面静悄悄的,没光也没声音,配上那股味道我有些迟疑,考虑要不要进去。
正琢磨着,突然衣角被轻轻的拉了拉,吓了我一大跳。
“丫头姐。”拉我衣角的是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个不高又黄又瘦,一脸的污泥,小家伙看起来很脏。
顺着那小小的身体朝后看,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群人抬着头看着我。
“你是……”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小男孩朝着我身后看了看,发现我身后没有他想找的人时有些失望的瘪瘪嘴。
“丫头姐,我哥呢?”十岁的小女孩吸了吸小小的鼻子抬起头一脸天真的问我,那双稚嫩纯真的眼睛看得我有些难过。
“你哥……”我咂了咂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顺着那小女孩子的脑袋朝她身后看去,麒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阿坤家那排灰色的土墙上,仰着头专注的看着天空那轮橘红色的夕阳。看来也不能指望他能超乎我想象说几句。
“他和你一起走的呀。”小女孩子的话换回了我的思绪,低头她依旧看着我。
“他……”我吸了一口气,来回看了几遍那几张小小的脸,然后一指那开着门的屋,“你娘在里面吗?”
“恩,在。”大一点的小男孩点点头,然后跑进屋子里,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娘,丫头姐姐来了,但是没看到哥。”
随着那窗户冲着我打开,那股恶臭就更加的明显了。
“丫头来了呀,快进来!怎么在门口站着呢?”屋里有个声音轻轻的说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轻轻的拧了拧鼻子,“阿姨。”
进了屋那味道更浓了,屋子的角落有个黑乎乎的马桶,里面粪便已经快到边沿了,居然开着,大刺刺的散发着它的味道,难怪味道那么浓。大概是也意识到我的目光和尴尬,那个小男孩很识眼色,立刻跑过去盖上。
不过……还是很臭。
“丫头啊,阿坤呢?”
用得已经发黑的纱帐下,躺着一个瘦骨如柴的妇女,只有胸部以上可以动,从进来到现在她只是用手撑着床看着我,却没有动腰或者坐起来。
看了看我的身后,没有阿坤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丫头!阿坤他……”
“……”我没回答。
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坤是不是死了?”老妇人眼一红,追问。
“他……”我低头看了看挨个站在门口盯着我看的孩子。
准备冒着必死的心告诉他们的事实,也在那一刻突然说不出口。
“他……他从古墓出来之后跟着苏公子去做生意了。”想了半天,这就是我一时想的办法。
虽然我承认这个谎话有些蹩脚。
“他没死?”
“呃……没死,阿坤他没事。”我点点头,将怀里的那剩余的金豆和两块金块递给那个老妇人,“阿姨,这些是阿坤托我捎给姨的,他去做生意的地方很远很远,这几年恐怕来不了了。所以不能回来照顾姨和弟弟妹妹,让你们拿着这些钱盖个好点的房子,然后给姨你看病,叫个丫鬟来照顾你。剩余的钱,就留着给弟弟妹妹找个私塾念书,存着找个媳妇,应该够用了。”
老妇人没接钱,一把拉住我的手,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什么,“阿坤真的没死?“
“恩,没死!”看着她浑浊的眼睛我点点头。
“去做生意了?”她恐惧的又问,似乎不相信。
“是啊,阿坤说,盗墓不是好买卖,他想出去学人坐点生意。”
“去做生意了……”老妇人又念了一遍。
“是去南边做生意。”
“那他还回来吗?”老妇人抬眼又看我。
“回来!他回来的,但是路途遥远可能来回也要几年。”我站在一旁绞尽脑汁的想着法来撒谎,尽量让这个谎言变得更加真实。
“活着呀!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点点头,手一松人又躺回那黑乎乎的被窝里。。
“姨啊!这些钱,你拿好!”我把老妇人刚才没拿的钱又重新塞进她的手里。
老妇人一愣,拿着手里的钱,枯槁的手有些颤抖,抬起头看我,“这……都是金子呀!丫头。”
“恩,都是给你们的。”
“那么多……阿坤这孩子……”
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留着以后用,阿坤说房子快塌了,想翻新盖个好点的,再雇个丫鬟,他也想让自己的弟弟妹妹过得好点。原本是打算亲自来的,但是苏公子,就是那眼睛细细长长的公子,他家里有批货要急着出去,所以阿坤哥就不能来了,走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把钱送到你的手里。”
“哦,对,对!以后用!以后用!”老妇人点点头,将钱收了回去,倏地抬起头冲我一笑,那蜡黄色的牙齿看得我不好受。
“丫头啊,我家阿坤这次长大了,这臭小子啊,从来没想得那么仔细,以前每次回来我都说,阿坤啊,省着点用,这万一出了啥事可怎么办才好啊。现在这孩子总算长大了,知道省钱了!”
“呵呵,是啊,这次阿坤去了一趟古墓人也变了。”
狐狸说,人只要一被饿鬼吞噬,连着魂魄也没了,一起被饿鬼吃进去。也就是阿坤死了,他连魂魄也没有,不能回来看大家,看他的母亲了。兄弟一场,我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那间黑屋子里待了一会儿,陪姨聊聊阿坤过去的事,然后我借着家里还有事就出来了。
刚没走几步,那大稍大点的小男孩突然冲了出来,“丫头姐!丫头姐!!”
“恩?”回头。
“丫头姐!”小男孩冲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丫头姐,我哥是不是已经死了?”迎着夕阳的余光他眯着眼看向我。
“这个……”
孩子天真的目光让我迟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姐,你就老实告诉我吧!我哥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个……”我决定继续隐瞒,一笑,拍拍小男孩的脑袋,“没有呀,你哥他去做生意了,真的做生意去了。”
“我哥不会说什么修房子的话,也不会说将钱留下来的,你骗得了我娘,骗不了我。”小男孩看着我认认真真的说道。
“那个……”
“丫头姐……”
“……”
“你老实告诉我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眨了眨眼只能点点头,老实交代,“你猜对了。”
“……”小男孩看着我没有再说话,大大的眼睛泛出了泪光。
“以后在这个家你就是大哥了。”
“……”乖乖的点点头,他继续忍着没流泪。
“听话,我给你的那些钱,留着一点点用,藏好了。别让人知道,懂吗?”
“知道。”
“家里出了什么事就来找丫头姐,姐可以帮的都会帮忙的。”
“恩。”
“乖!”拍拍小男孩的头,我笑了。
有种阔然开朗的舒心,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口闷气也随着去阿坤家的那一趟呼出体外。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快黑了,皎白的月亮高挂在天空,衬着深蓝色的天空,一时间看什么都觉得很漂亮,甚至就连迎面而来的风也觉得异常的舒心。
“你的钱没了。”安静的过道上突然一个清冷的男音响起。
声音很陌生,不是朱智的,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回过头齐林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在和我说话?”我看了看齐林的眼睛,又指指我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这家伙居然还主动会找我说话,真是有些吃惊啊。
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点点头。
“没了就没了吧!”我拍拍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是有点遗憾。
“是吗?”
“毕竟别人比我更困难,能帮得别人的就尽量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