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诱敌深入
惊涛骇浪中，船在摇摆着挣扎着努力着，目标直指北岸。肖国建站在船头，回想当年出兵北伐的祖逖，也应该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吧。可惜是在深夜中，自己的意气风发并不能为人所见。
身边那位索千总的亲兵哪里体会得到肖国建的心情，站在船边向河中撒着尿，却又不好好撒，身子随着船体摇摆不定。
肖国建恶心的将头扭向一边，那名兵士突然一阵惊叫，肖国建下意识回头，士兵是太大意了，脚下一踉跄，半个身子探向船外。这人还有用处，肖国建不能见死不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才没让他掉入河中。
得救的兵士出了一身冷汗，“俺的亲娘，小命差点不保。”肖国建幸灾乐祸：“救你的不是你娘，是我。”
北岸隐约可见，兵士问肖国建，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自己是来接人的，这时肖国建还不敢明说，笑道：“做事情要有始有终，靠一次岸才算一次圆满的试航。你下去命令船工，顺利靠上北岸，连你一块赏。”
出来玩一次还有赏，到底是鳌拜的亲兵，就是牛逼的不行。兵士喜出望外，蹦跳着下了船舱。
船体很快靠岸，肖国建这才发现，岸边景色非旧，风大浪急，船向下游飘出有多少里他已不清楚了。肖国建喊出一名船工观察好一阵，船工告诉他，大船飘出下游少说在五里开外。
自己只有一个人，还需要在此监视大船，又如何通知吴六一他们呢。肖国建又想起那个有钱能使磨推鬼的真理，叫过兵士，让他上岸前去寻找一群人。
“深更半夜，找他们做什么？”
“俺身上分文没有，不找到他们，你不想要赏银了。”
兵士怯怯望着黑暗中的河岸，想起几天前对岸刚发生过一场火拼，头皮一阵阵发凉。“俺们出来工夫太长，索千总知道可不是玩的，俺们还是回吧。”
他想打退堂鼓，肖国建神秘说道：“你真以为俺是来试船，告诉你吧，俺让你去找人，是奉鳌少保将令，你不愿听令，是不想活了。”
这里存在一个生死的严重问题，兵士后悔不该陪他前来玩这一趟，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下了大船。
兵士干事还挺利落，很快带着一群人回到这儿，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他倒挺有种，刚模糊看到船的身影，就大叫起来：“他们是叛军，快扯跳板。”
掌舵的船工，慌忙奔向船边，打算撤下跳板。跳板一旦撤下，仅依靠肖国建一个人，再想将跳板搭上，绝不可能。现在必须要做的是接应义军士兵上来。
船工无辜，肖国建不想杀他也不行了。奔向他抬脚就踢。船工背向他蹲在甲板上，正用力去掀动跳板，没想到肖国建会偷袭自己，毫无防备之下，被一脚踹下河里。
岸边水不深，但惊涛拍岸，船工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岸去。两名义军奔过去，举刀就剁，被肖国建及时制止：“杀了他，谁替咱们掌舵。”
大船确实不小，近百人上了船，还显得绰绰有余。肖国建押着兵士进入船舱，在他的指挥下，大船掉头直指南岸。
肖国建最初的想法，打算烧掉船厂，现在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将这些大船保存下来，说不定有用。大船靠岸后，在他的率领下，大队人马绕过船厂，直奔向南面的鳌拜兵营。
魏东亭了解到的情况，鳌拜兵营少说也有上千人，肖国建知道不能硬拼。正在紧张思考如何打这一仗，只见左侧黑压压的像是一座小山。一个主意在他的心中萌发，简单跟吴六一他们商量后，一行人拐道爬上了山头。
站在山顶，鳌拜兵营尽收眼底，经历刚才船厂的一场大火，那些八旗兵丁都不敢再睡，弓上弦，刀出鞘，三五成群围着火堆端坐。
“哪位将军前去将他们吸引过来？”
“肖公子，你不是要带咱们偷袭鳌拜么，这样做还怎么偷袭？”魏东亭奇怪的问。
“偷袭，这样的情况还如何偷袭。”肖国建指着兵营方向，向吴六一道：“你久在军中，野战经验丰富，还是你去吧。要记住，不能恋战，一定要将他们吸引到这边来。”
肖国建这一招吴六一极是佩服，拔出宝剑叫过十多名兵士，向兵营而去。要想将这些八旗兵都吸引过来，必须动静弄得越大越好。他们刚靠近兵营，就大喊着“冲呀杀呀”却不直接奔进兵营，而是围着兵营四下转。
船厂遭到偷袭，千总索尔特遭受了一顿鳌拜的鞭子，他呆在自己的大帐内，正在气恼未曾抓住放火之人，突然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一名亲兵来报，外面有敌兵来袭。
“好哇，正愁找不到你们呢！”索尔特连盔甲都没穿，摘下宝剑就奔出帐篷。帐篷外，一个红髯中年汉子手搭凉棚看向大营外。
“鳌少保？”索尔特认出此人，刚要打千，鳌拜拦住他道：“前半夜放火烧船厂，后半夜又想偷袭军营，算盘打得满精明嘛！”
“请少保放心，末将现在就去迎击，一定一个不剩将他们全部杀掉。”
“还是俺亲自去吧，”鳌拜摇头道，“自从回到京城，多年没有见阵，本帅的手都痒了。”鳌拜叫亲兵带过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不等部下整好队，单身独自冲出大营。身为鳌拜亲兵头领的索尔特，不敢怠慢，也急忙骑上无鞍马，紧紧跟了上去，在他身后是乱哄哄紧紧相随的众兵士。
鳌拜刚冲出大营，就一眼望到西北方向有人影攒动。就这点子人，也敢偷袭八旗兵的大营，看来他们都是活够了。
有些兴趣索然的鳌拜，认为对手到底有胜于无，也不等他的部下跟上，磕动战马冲了过去。
在闯王军中时，吴六一多次跟鳌拜见阵，火把照耀下，很容易认出他来。仇人相见，吴六一早将肖国建的告诫丢掉一边，迎着鳌拜冲上去。
当年吴六一不过是李自成部下一名小头领，鳌拜哪里还能认得出他，也不跟他答话，举起宝剑借着马的冲击力，迎面砍向吴六一。
鳌拜号称满清第一勇将，吴六一不敢大意，迅速向左边跨出一大步，躲过这致命一击，手中宝剑绕了一个大花，刺向鳌拜大腿。
吴六一一身草民打扮，根本没放在鳌拜眼里，他没想到吴六一速度如此快，一下没躲利索，大腿被剑锋扫了一下，划开一道血槽。
半生征战，鳌拜还不会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盛名之下其实难负，他气恼的是，竟然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下吃亏，也不去查看腿上伤情，大声问道：“你什么人，想干什么？”
“闯王部下吴六一，今日来取你的狗命。”吴六一一剑得手，正打算乘胜追击。一名部下奔到他的身边，扯住他的胳膊道：“吴头领，八旗兵快包抄过来了，肖头领让你赶紧回小山上去。”
肖国建分配给吴六一的任务是诱敌，没想到吴六一看到鳌拜，会不听将令，只得派出一名部下前来阻止他。
“干吗要回去，咱不是要杀鳌拜的吗。”吴六一甩脱胳膊，举剑又要冲过去。
“想杀本帅，你有这个实力吗。”鳌拜部下上千官兵已经跟了上来，在索尔特的指挥下，迅速向吴六一他们的身后兜了过去，包围圈即将形成。
“拖上他走，快点。”肖国建及时出现，嘱咐部下，无论如何要将恋战的吴六一弄走。
四名人高马大的义军分为两下，两人去阻挡鳌拜，两人架起吴六一就往后拖。吴六一大喊大叫不愿跟他们走。
情急之下的肖国建，拿起一块砖头将他磕昏过去。“吴将军，为了你的安全，兄弟也只能这么做了。”下令两名义军将他背上撤退。
一行人且战且退，很快退回小山山顶。身后八旗兵如影随形，也追到半山腰。
“扔炮弹，快扔。”肖国建点燃一发炮弹扔了出去。距离太近了，那些八旗兵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炮弹落在他们群中爆炸开来。顿时是死伤一大片。
“不能扔，不能扔。”魏东亭大声阻止，“不是说好，只抓鳌拜，不打官兵的吗。”
魏东亭身为皇家侍卫，骨子里还是向着八旗兵的，他最怕的还是让这些八旗兵知道他在这儿。肖国建一边扔炮弹，一边大喊道：“一等御前侍卫魏东亭魏大人有令，要杀掉所有八旗兵，不得放跑一人。”
“肖公子，不要喊了，不要喊了......”魏东亭低声道，“俺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让鳌拜部下听去，告到皇上那里，你不是要害死俺嘛！”
不让康熙知道，我还不喊了呢！肖国建嘴上却道：“士气只可鼓不可泄，咱们人少过对方十倍，鳌拜部下一旦稳住阵脚，咱们这些人必定全完。”他拿过一发炮弹强行递到魏东亭手中，魏东亭刚想拒绝，肖国建晃动火折子将其点燃。
“魏大人，快点扔，快点扔呀！”肖国建催促。炮弹上的导火索眼看燃尽，魏东亭不敢不扔了，眼睛一闭甩了出去。
炮弹在八旗兵头顶凌空爆炸，比刚才的杀伤力大了许多，多过数倍的士兵倒在血泊中。
“魏东亭大人的手段比俺高明多了，咱们要学他的样子，导火索烧到一半再扔出去。”
半山腰的鳌拜终于听清了，咬牙怒吼道：“魏东亭，你，你想背叛皇上背叛朝廷？”
“鳌拜，什么是背叛，魏大人早就是咱们义军的人了，是到皇上身边卧底的，你明白不明白？”
“肖公子，俺这次可是被你坑苦了。”
“你如果还想回京城，除非杀尽这些八旗兵。”肖国建又为他点燃了一发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