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玩命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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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杀手也有青春期(1)

Chapter 8 杀手也有青春期

1994年冬天,卢卡诺一家又去滑雪,这次去的是科罗拉多的海狸湾,而且他们也邀请了我同去。我拒绝了,然后自己去了波兰。不过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去波兰不是为了干掉乌拉迪斯勒·布德克--那个出卖了我外祖父母让他们进了集中营的家伙。

我去那儿的原因其实要比这糟糕得多。我相信世间真有"命运"这种东西,如果我尽量不做计划,"命运"自然会安排让我遇见或是不遇见布德克,并以此昭示我是不是应该去卢卡诺手下做个秘密杀手--一个他既能用来对付意大利人又能用来对付俄罗斯人的杀手,一个还能给黄片儿充任保镖的杀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以拒绝滑雪向自己证明,我与卢卡诺一家的关系远不及当初我与外祖父母之间的关系亲密。

我决定把选择生活方向的权利交给一种虚构的、超自然的力量,就好像冥冥中宇宙果真具备某种意识或力量似的。这种决定的奇怪之处,从医学的角度看,在于不能因此而认定我已经精神失常。《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一书详细列举了精神障碍的各种异常行为,你可以据此判断是否患有这种疾病。书中对于类似我这样的情况做出了清楚的解释。它写道:凡是妄想,应该是"一种错误的信念,其形成基础是对外部现实世界做出的不正确的推理。这种信念异常顽固,就算其他所有人的信念都与之不同,就算有显而易见且无可辩驳的证据与之对立,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考虑到与我想法相似的人为数众多,比如买彩票的人、敲木头以甩掉霉运的人,还有相信"凡事皆有因"的人等等,就很难给任何神秘的信念贴上病态的标签。

当然,《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根本没有解释什么是"愚蠢"。我自己的看法是,聪明大概有十一种左右,愚蠢却至少有四十种。

四十种愚蠢中的大多数我都干过。

既然找到乌拉迪斯勒·布德克的可能性不大,我决定最起码观光一下。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年外祖父母和布德克做交易前一直藏身的那片原始森林。我先乘飞机去了华沙,在老城(地名就是"老城"这两个字)一家前共产政权时期留存下来的旅馆住了一晚,还在那儿的饭店吃了一种诡异的管子形状的早餐肉。然后我坐火车前往卢布林市,又从卢布林市转乘汽车。和我同乘这辆车的是一群天主教学校的女生,她们都是16岁的年纪,脸上长着粉刺,一路上都在谈论****。我的波兰语发音还算可以,但词汇量实在是非常有限,这下倒是学了不少。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沿途所经之处几乎都是工厂和铁路。如果我是波兰人,我可能会申辩:"我当时怎么会知道发生了大屠杀这种事呢?******这整个国家现在看着就像个集中营!"

如果我是波兰人,我也不会在乎。

最后我们抵达了一个农村气息很浓的小镇,这里只有四家工厂。我下了车,看见一条铲过雪的公路沿着林子边儿一直延伸到镇外。我仔细查对了一下汽车返回的时间,把背包寄存在车站后就开始顺着那条路往林子走去。

我前面有没有提过波兰这鬼地方******有多冷?******实在是太冷了!你的眼睛不停地流泪,否则就会被冻住。你还得紧绷双颊,紧咬牙关,嘴唇也向后咧着,冰冷的空气叫人几乎无法呼吸。只有在想到希特勒的第六纵队时能有点儿暖和的感觉,因为士兵们靴子底上的平头钉能够把他们的体温传导到地面。

我在公路上随意选了一处,准备从那儿进入林子。我爬上一个雪堆时陷了进去,雪堆又深又软,人在其中挪动和游泳的感觉差不多。雪堆表面是一层又滑又脆的冰,我奋力前进的时候,这层冰咔嚓咔嚓地裂成小片,滑向两边。

走进林子五十码后,我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昏暗。这里很安静,也没有风。巨大的树木把枝条伸向各个方向,最低的枝条甚至被雪埋住,绊了我的脚。我不知道这是些什么树,总之不是我叫得出名字来的那些,比如橡树。

我很小心地向前走着,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森林里还有黑渡鸦,直到有一只正好落在面前的树枝上。我抬起头,看见另外两只站在高一些的树枝上,正盯着我。我把身体向后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野鸟了。过了一会儿,它们开始像小猫一样清洁自己的身体。

我呼吸着清新却干冷的空气,心里想着黑渡鸦的寿命不知是不是像鹦鹉那么长。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二战期间这几只黑渡鸦是否就生活在这林子里,或者一战期间呢?我还想知道外祖父母当时有没有把它们逮来当作食物。

如果他们没吃过黑渡鸦,那他们吃些什么呢?在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四处活动?去哪儿找水洗衣?更何谈打败德国纳粹呢?这儿简直就像某个冥界之地。

后来,其中一只黑渡鸦尖叫起来,接着三只一起飞走了。没多久,我就听见了机器声。

很明显,这时我应该返回公路上,因为雪已经灌进了我的靴子里。但是我很好奇--不仅想弄清楚机器声从哪儿来,还想知道如果需要去林子那边的什么地方,穿过整个林子的速度大概有多快。于是我循着机器声,往森林深处走去。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到了更多机器发出的声音,又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起重机的升降架。之后,我跌跌撞撞地穿过另一道雪墙,在一片空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片空地实际上是"刚刚被清理出来",面积大约有一百英亩,地面也被推刮地非常平坦。穿着皮大衣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正开着巨大的机器把空地边上更多的树伐倒,再把它们截成合适的长度吊装到卡车平台上。有半数的机器都喷出黑色的废气,把原本干干净净的天空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