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不复舒"的病房
我从斯奎兰特的手里夺过手机，使劲儿扭成了碎片。
"接着说啊，混蛋。"我对他说。
他耸了耸肩膀。"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我活着，我小弟吉米就不会往布鲁克林打电话。"
"不给布鲁克林打电话？谁在布鲁克林？"
"大卫·卢卡诺的一个手下，他能递话儿给在博蒙特的卢卡诺。"
我抡起了拳头。
"别紧张！"斯奎兰特说，"我要是不死，这事儿就不会发生。"
我揪住他下巴底下那块儿松驰的肉皮，猛地一使劲儿，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他的皮肤很干燥，感觉就像揪着一只蜥蜴。
"你要是不死？"我说道，"你他妈疯了吗？你得了绝症！你已经死定了！"
"希望……我不要。"他流着口水说。
"什么希望，对咱俩狗屁用都没有！"
他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我放开了他。
"你说什么？"我问。
"弗兰德林医生要来给我做手术。他说我们很有可能战胜这种病。"
"弗兰德林医生是******什么人？"
"他可是个名气很大的外科医生！"
"他在曼哈顿天主教医院主刀吗？"
"他在全城各处做手术。他有自己的手术小组。"
我的呼机响了起来，我按了"挂断"键。
"他要和我一起战胜我的病。"斯奎兰特说。
我给他一个耳光，但用劲儿不大。
"战胜个屁，"我说，"你就快完蛋了，但你休想让我也跟着一起完蛋。别再和卢卡诺联系。"
"没门儿。"他淡淡地说。
我又使劲儿扇了他一个耳光，警告他说："你听好了，蠢货。你活下去的机会本来就不大。逼急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你可不能这样做。"
"有什么不能的？迟早都是死！"
他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只眨了眨眼。接着又想说，刚张开嘴却哭了起来。他把头扭向一边，身子在各种线和管子允许的范围内蜷成一团儿。
"熊爪，我真不想死啊。"他流着泪说。
"是吗？不过这可不由你。趁早别难过了。"
"弗兰德林医生说我还有机会。"
"医生说这话就如同说'我想要一艘更长的克里斯豪华游艇'一样，吹牛而已。"
我的呼机又响起来，我还是按了"挂断"键。斯奎兰特突然用他黑猩猩一般的手抓住我的胳膊，说道："救救我吧，熊爪。"
"要是能救我肯定救，"我对他说，"先叫你的人收手。"
"那你得保证我顺利完成手术。"
"我说过了，要是能救肯定救。叫你的人收手。"
"如果我手术成功，又能平安离开这儿，我保证做到。我到死也不会把你的事儿说出去。我又不想长生不老。"
"嗨，听啊！这是在说什么？"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扭过头，看见两个医生走进来。其中一个身材瘦长，满脸倦容，他穿着手术服，应该是名住院实习医生。另一个大概55岁的年纪，胖胖的，像个阔佬。他脸色红润，稀疏的头发从头这边梳向那边--确切地说，从那边又绕回这边--真是很大胆的发式。但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最有意思的是他身上那件及膝长的白色实验服。这衣服居然是皮制的，上面贴满了写着各种药名的标签，活像全国普通汽车比赛上贴得五花八门的赛车。更出奇的是，标签上的药能治哪个部位的病，这个标签就贴在哪个部位。比如，写着Xoxoxoxox（读作'佐佐克萨佐克斯'）的标签贴在对应着心脏的地方，写着Rectilify的贴在对应着乙状结肠的地方，等等。两腿分叉处的那个标签被裁成两半，分别贴在左右衣襟上，上面是壮阳药Propulsatil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