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玉妃落子之事皇后日夜派人查办,一直未能查清真相。
南风园处处蕴藏着浓浓的血腥味与哀伤味。浓得就是盛夏里那猛烈的日光也无法驱解。
后宫众家妃子在此时倒也尽了下同为一夫的姐妹情份,时不时过去探望病中的玉妃娘娘,也许当中没有一个是善意的吧。只不过是去看一个笑话。
我在之后去过一次,却被她拒之门外。于是我便不再去了。
我无法怀着善心去探她,去了,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她也自知两人仇恨过深,她恨着我,我、、同样也恨着她。
在此之间,我只是每日过去给太后请安。
陪她聊一会天,然后回到轩中。
若不然就是去喜姐姐那儿说说话。
日子显得平静而安宁。
在十日后一个夜晚,皇后传下诣意。下红花药之人已经查出,是冷紫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其实谁都知道,这个宫女,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罢了。
真正的凶手,所有人心中皆有答案,但是所有人都不会说出来。
于是一切似乎平静下来了。
南风园如同深山里一汪清泉,平静地毫无一丝波纹,所有的妃子都静了下来。谨风不在,对于各妃子来说,这个后宫,又有何可争斗呢?
倒是奇怪冷紫华,以她的性格,对于皇后的判决,竟然也不吵不闹,也许,她是在等着谨风回来,回来为她主持公道吧!
我不知道当谨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如何的伤心与生气!
他那样地喜欢孩子,而且还是冷紫华所怀的。
他对这个孩子视若珍宝,可是在一回京却发现孩子没有了。
他一定会痛得无法自拔吧!
我无法想象出当他痛苦时候的样子。
那个总是运筹帷幄、冷酷无情,掌握天下子民生死的明君,当他痛苦的时候会是如何样子。
而众人似乎十分有默契一般,太后、皇后、文德妃,皆没有人先派人去向谨风禀告此事。
于是日子在这样静静的时光中过去。
二十天过去了,陕西传来捷报,铁之秋率领的二百精英一举歼灭贼窝,谨风也已经到了陕西。接受着百姓的赞歌。
也许再过个二十天,就会回来了。
不意的,我竟然日日思念着他。
日间会轻轻地思着他,夜里,当黑暗来临之际,会浓浓地思念着他。
又一个二十天,在众人的翘首间,他终于回来了。
京兵来报,谨风在傍晚时分会抵达南风园。
南风园一时之间又仿佛沸腾了起来。处处红灯高挂,宫人行走匆匆,妃子们个个展颜欢笑。
我也如众人一样,雀跃着。
竟然在临近傍晚时分早早沐浴。
宽大的澡桶里撒了满满一层荷花瓣,水中是香得醉人的晨花露水,粉红花色中,是白皙的玉体,均匀而修长,白璧而无瑕。
我素手细细抹过每一寸肌肤,将水中香气抚入体肤之中。
又精心挑了一件粉红绣了百合的落地裙,上身合体,下面有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看来风韵多姿。
又挽了一个随意的落叶簪。没有其它饰物,简单而素洁。
坐在堂中,细细品一盅毛尖,从前最是爱尝的荼香,此刻到了口中,却是没了味道,心思全放了在外面的动静。
就见小才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我心中一喜,谨风到了。但是却不能失了礼仪,于是只轻声对小才子喝道:“怎的如此毛躁!”
小才子知我只是作个样子,也不在乎,只笑得一脸开心:“主子,皇上快到正门了,各宫妃子皆已经赶去迎接了。”
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咱们也过去吧!”
走至荷花池,就着池边摘了一朵开得灿烂的粉红荷花,斜插在耳际,便多了一分妩媚,配着身上粉红的衣裳,如清水芙蓉。
行至正门,就见那儿嫣红姹紫,眼前不胜醒目。所有妃子皆是一脸喜色,不住地望着正门。
只有冷紫华,没有任何喜色,只一脸清冷,眼中有化不去的恨意,只是仰着头站在那儿。这样的特别,这样的不同,让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当中的她。
远远地,她仿佛感到有人在注视,于是向我的方向看来。见到是我,眼神中的恨更是炽热。
我只对着她轻柔一笑,眼中的恨意不减于她。
而后转身,向着喜姐姐走去。
喜姐姐还是一身桃红喜气的如意对襟长裙。看见我时,眼也笑弯了:“妹妹!过来这边站着。”
若非除却皇后太后以外,任何人不可穿正红衣装,我想,喜姐姐穿起那正红衣装一定是异常美丽的。
我高兴地走了过去,唤了声:“姐姐!”
于是两人又闲聊了阵子。
就听得外头有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车马行走声。
我知道是谨风来了。
所有人都整了整衣冠,看向正门。
夕阳下,谨风骑在一只通体黑亮的汗血马上,自纷红晚霞中徐徐而来,一身明黄劲装,头戴冠玉,脸色自信含笑,一双英挺的剑眉插入鬓间。
雄风凛然,英姿飒爽。果一副英雄盖世模样!眩了一干人的眼睛。
众人高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英勇盖世,一举剿灭贼人!”
他一听笑意更大了,脸上是满满的自得:“众卿平身!”
我抬起头,就见他目光正自看向我,眼神中温柔含情,我含笑以对。
张在德赶紧扶了他下马,皇后等人赶紧迎了上去:“皇上,臣妾已经命人备下了御宴为您接风喜尘。”
他只大笑:“有劳皇后了!”
说完转身,对着随同军员道:“此次出师得利,全仗众军英勇奋战,劳苦功高,之秋,你领着众兵将先行下去休息,明晚举行了接风宴,以慰众兵将!”
铁之秋领命。
随同军将赶紧跪了下来,高呼谢吾皇隆恩。
谨风只是摆了摆手,领着一干等候已久的妃子宫人大步流星地往南圣殿走去。我也随行一旁,见着众人犹如众星拱月般争相走在他的身旁,我只选择了远一点的距离。
这个有何可争,若是他不爱,你站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理睬,若是他爱的话,就是再远,他也会找上你的。
进了南圣殿,谨风还未坐下。
只见冷紫华’砰’地一声跪在晶晶亮的黑砖石板上:“皇上、、、、您可是回来了!”
谨风只看着她,居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惊大怜,只是一脸莫测地看着她,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后声音清冷问道:“何事如此?”
冷紫华看了看谨风,丹凤眼眨了眨,两行清泪便流了出来:“皇上、、、、您要为咱们被害的孩子主持公道啊、、、”
谨风一听,瞬间脸色大变,几步作一步走到她眼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一脸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被害的孩子?”
冷紫华抽抽噎噎地开口道:“孩子没了、、、没了、、、让人给害了、、、”如秋风霜雨中的花朵,脆弱不堪。
谨风大怒,喝道:“怎么回事!”眼神是看向皇后的,毕竟皇后治理后宫。
只见皇后走了出来,看着皇上,也许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一波,平静的脸上不动声色,只缓缓道出:“回禀圣上,此事臣妾已经彻查了,是玉妃下面一个宫女所为,始因那名宫女之前曾让玉妃掌过嘴,后心存怨恨,于是见到玉妃有孕,剩人不在,下了红花药粉,使得玉妃落胎,那名宫女已经命人拖去处决了。”
冷紫华听到皇后的说辞,大怒辨道:“此事决非如此简单,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是杜淑媛所为,为何皇后你要偏帮杜淑媛呢!”
“事情是如何来龙去脉,玉妃你说。”谨风对着冷紫华说,未意她说出来。眼神只锐利地看向杜淑媛与皇后。
“当日杜淑媛前来看望臣妾,本来臣妾是不胜高兴的,两人正喝着荼聊着,过不得一会儿臣妾忽然觉得恶心想吐,于是命了兰若扶进内室,漱口后身子觉得爽了不少,便又回去陪杜淑媛聊天,谁知这杜淑媛不安好心,竟在臣妾喝的荼水里下了红花粉,结果、、、、、”冷紫华说到此处,似按捺不住,又哭了起来。
谨风只皱起了眉头,问道:“如何知道是杜淑媛中途下的,而不是事先就让人下了药的,当时没有其它宫人在一旁侍候吗?”
谨风将疑问提了出来。
冷紫华只细细地说:“臣妾知道身怀龙裔,决不是之前独然一身,半分轻乎不得,身边早配了两个宫人试食,而这两名宫人当时皆由太医查过,并未服下红花粉。而当时本有两名宫人在堂中侍候着的,事先臣妾问了她们,结果她们说当时杜淑媛觉得院内一盆玉如意摆得位置不好,于是命她们去重新摆置。”
冷紫华在说了这话之后狠狠看向杜淑媛,质问道:“我园中的花如何摆放于你何干,你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这时候让人重摆呢?你分明是为了支开宫人好行你的恶事!你分明是早对我放有歹心!”
杜淑媛也不示弱,只站了出来:“玉妃娘娘,你可莫要血口喷人,这事皇后娘娘早已经定夺,那作恶之人也已经惩治,你却要来赖我。我当时只是好心,玉如意象意吉祥如意,摆于正前门才吉利,是以让宫人重新摆置,谁料得竟让你如此冤枉!”
“当时只有你有机会动那杯荼,不是你还有何人!!”冷紫华怒眼瞪去。
“凶手不是早已经捉到了吗?就是那名遭你掌嘴过的宫女啊,这事要怪也怪你对人不好,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杜淑媛说着,冷笑地看着冷紫华。
我只站于一旁,并未开口,心中只是暗揣着谨风自来了之后对冷紫华的态度,太不对了,感觉里面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
像是质疑着什么一般。
其它妃子,也没有人开口。也许,谁都愿得这渔人之利吧!!
谨风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文德妃问:“德妃,你协理后宫,向来独有见解,你觉得此事是如何?”
文德妃未料到皇上会问向她,于是只轻轻走到了堂中,对着皇上轻道:“此事依臣妾而言,想来并非是杜淑媛做的,因为杜淑媛又如何得知在与玉妃相谈的时候玉妃会突然进了内堂呢?又如何事先备下红花粉呢?”
冷紫华一听文德妃这么说,一把扯了谨风的袍子:“皇上,她们皆恨不得臣妾能落胎,那杜淑媛必定是随时做着准备,她那段日子总是常来妾身轩中小坐!皇上、、、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那孩子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呢!”
我见谨风听到亲生骨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凝重着。
半晌,才睁开了眼睛:“这事,再重新查!既然有疑点,便要弄个明白。这事,便交由皇后与文德妃共同查证,定要严查!”
冷紫华似有不满,但是谨风只说了一句:“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我知道,谨风这么说,冷紫华一定会不满的,谁也听得出,皇后与文德妃皆是站在杜淑媛一边的。本来她还指望着谨风会亲自重查此事的。谁知道只是以一句由皇后与文德妃共同查证就完了。
我也是不解的,以谨风对冷紫华与她腹中孩子的看重,如何会这般轻易就将此事交由她人查办。
以他的聪明,如何会看不出皇后与文德妃的偏重,如何会想不出此事杜淑媛嫌疑最是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