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朱子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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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先在先生处见一书,先立春,次惊蛰,次雨水,次春分,次谷雨,次清明。云:「汉历也。」

子升问:「人言虏中历与中国历差一日,是否?」曰:「只如子正四刻方属今日,子初自属昨日。今人纔交子时,便唤做今日。如此亦便差一日。」

历数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涩,则必后天;稍阔,则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

历法,季通说,当先论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当先论太虚,以见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后论天行,以见天度加损虚度之岁分。岁分既定,然后七政乃可齐耳。

或问:「季通历法未是?」曰:「这都未理会得。而今须是也会布算,也学得似他了,把去推测,方见得他是与不是。而今某自不曾理会得,如何说得他是与不是。这也是康节说恁地。若错时,也是康节错了。只是觉得自古以来,无一个人考得到这处。然也只在史记汉书上,自是人不去考。司马迁班固刘向父子杜佑说都一同,不解都不是。」

陈得一统元历,绍兴七八年间作。又云:「局中暗用纪元历,以统元为名。」

浑仪可取,盖天不可用。试令主盖天者做一样子,如何做?只似个雨伞,不知如何与地相附着。若浑天,须做得个浑天来。或录云:「有能说盖天者,欲令作一盖天仪,不知可否。或云似伞样。如此,则四旁须有漏风处,故不若浑天之可为仪也。」

先生尝言:「数家有大小阳九。」道夫问:「果尔,则有国有家者何贵乎修治?」曰:「在我者过得他一二分,便足以胜之。」

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便际海,道里长短敻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说到极边与际海处。南边虽近海,然地形则未尽。如海外有岛夷诸国,则地犹连属。彼处海犹有底,至海无底处,地形方尽。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远许多。至于北远而南近,则地形有偏尔,所谓『地不满东南』也。禹贡言东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视中国,四方相去无五千里,想他周公且恁大说教好看。如尧舜所都冀州之地,去北方甚近。是时中国土地甚狭,想只是略相羁縻。至夏商已后,渐渐开辟。如三苗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间。彼时中国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负固不服。」后来又见先生说:「昆仑取中国五万里,此为天地之中。中国在东南,未必有五万里。尝见佛经说昆仑山顶有阿耨大池,水流四面去,其东南入中国者为黄河,其二方流为弱水黑水之类。」又曰:「自古无人穷至北海,想北海只挨着天壳边缘北边地长,其势北海不甚阔。地之下与地之四边皆海水周流,地浮水上,与天接,天包水与地。」问:「天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旋转得紧,如急风然,至上面极高处转得愈紧。若转纔慢,则地便脱坠矣!」问:「星辰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灯花否?」曰:「然。」地理。

人言北方土地高燥,恐暑月亦蒸湿。何以言之?月令云:「是月也,土润溽暑,天气下降,地气上腾。」想得春夏间天转稍慢,故气候缓散昏昏然,而南方为尤甚。至秋冬,则天转益急,故气候清明,宇宙澄旷。所以说天高气清,以其转急而气紧也。

「海那岸便与天接。」或疑百川赴海而海不溢。曰:「盖是干了。有人见海边作旋涡吸水下去者。」直卿云:「程子大炉[革备]之说好。」

海水无边,那边只是气蓄得在。

海水未尝溢者,庄周所谓「沃焦土」是也。

潮之迟速大小自有常。旧见明州人说,月加子午则潮长,自有此理。沈存中笔谈说亦如此。

陆子静谓潮是子午月长,沈存中续笔谈之说亦如此,谓月在地子午之方,初一卯,十五酉。

蔡伯靖曰:「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

问:「先生前日言水随山行,何以验之?」曰:「外面底水在山下,中间底水在脊上行。」因以指为喻,曰:「外面底水在指缝中行,中间底水在指头上行。」又曰:「山下有水。今浚井底人亦看山脉。」

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高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耸立,为虎。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是为龙。准南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又为第三四重案。

尧都中原,风水极佳。左河东,太行诸山相遶,海岛诸山亦皆相向。右河南遶,直至泰山凑海。第二重自蜀中出湖南,出庐山诸山。第三重自五岭至明越。又黑水之类,自北缠绕至南海。泉州常平司有一大图,甚佳。

河东地形极好,乃尧舜禹故都,今晋州河中府是也。左右多山,黄河绕之,嵩、华列其前。

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太行山之极高处。平阳晋州蒲阪,山之尽头,尧舜之所都也。河东河北诸州,如太原晋阳等处,皆在山之两边窠中。山极高阔。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块石。」山后是忻代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问:「平阳蒲阪,自尧舜后何故无人建都?」曰:「其地硗瘠不生物,人民朴陋俭啬,故惟尧舜能都之。后世侈泰,如何都得。」

河东河北皆遶太行山。尧舜禹所都,皆在太行下。

太行山一千里,河北诸州皆旋其趾。潞州上党在山脊最高处。过河便见太行在半天,如黑云然。

或问:「天下之山西北最高?」曰:「然。自关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山,东尽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汉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扬州而尽。江南诸山则又自岷山分一支,以尽乎两浙闽」

江西山皆自五岭赣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闽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顺。

闽中之山多自北来,水皆东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来,水多北流,故江浙冬寒夏热。

仙霞岭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脉发去为临安,又发去为建康。

江西山水秀拔,生出人来便要硬做。

荆襄山川平旷,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气象,为东南交会处,耆旧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变,则正是兵交之冲,又恐无[口焦]类!

要作地理图三个样子:一写州名,一写县名,一写山川名。仍作图时,须用逐州正斜、长短、阔狭如其地形,糊纸叶子以剪。

或问南北对境图。曰:「天下大川有二,止河与江。如淮亦小,只是中间起。虏中混同江却是大川。」李德之问:「薛常州九域图如何?」曰:「其书细碎,不是著书手段。『予决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旋爬疏小江水,令至川。此是大形势。」

先生谓张倅云:「向于某人家看华夷图,因指某水云:『此水将有入淮之势。』其人曰:『今其势已自如此。』」先生因言,河本东流入海,后来北流。当时亦有填河之议,今乃向南流矣。

「某说道:『后来黄河必与淮河相并。』伯恭说:『今已如此。』问他:『如何见得?』伯恭说:『见薛某说。』」又曰:「元丰间河北流,自后中原多事;后来南流,虏人亦多事。近来又北流,见归正人说。」或录云:「因看刘枢家中原图,黄河却自西南贯梁山泊,迤逦入淮来。神宗时,河北流,故虏人盛;今却南来,故其埶亦衰。」又曰:「神宗时行淤田策,行得甚力。差官去监那个水,也是肥。只是未蒙其利,先有冲颓庐舍之患。」潘子善问:「如何可治河决之患?」曰:「汉人之策,令两旁不立城邑,不置民居,存留些地步与他,不与他争,放教他宽,教他水散漫,或流从这边,或流从那边,不似而今作堤去圩他。元帝时,募善治河决者。当时集众议,以此说为善。」又问:「河决了,中心平处却低,如何?」曰:「不会低,他自择一个低处去。」又问:「雍州是九州岛那里高?」曰:「那里无甚水。」又曰:「禹贡亦不可考其次第,那如经量门簿?所谓门簿者,载此一都有田若干,有山若干。」

御河是太行之水,出来甚清。周世宗取三关,是从御河里去,三四十日取了。又曰:「御河之水清见底。后来黄河水冲来,浊了。」曰:「河北流,是禹之故道。」又曰:「不是禹之故道,近禹之故道。」

仲默问:「有两汉水,如何有一水谓之西汉江?」曰:「而今如阆州等处,便是东川。东川却有一支出来,便是西汉江,即所谓嘉陵江也。」

南康郡治,张齐贤所建,盖两江之咽喉。古人做事都有意思。又如利州路,却有一州在剑阁外。

汉荆州刺史是守襄阳。魏晋以后,以江陵为荆州。

吴大年曰:「吕蒙城在郢州。其城方,其中又有数重,形址如井,今犹存。」

道州即舂陵。武帝封子为舂陵王,后徙居邓州。至今邓州亦谓之舂陵。

汉时人仕宦于瓜州者,更极前面亦有人往。长安西门至彼,九千九百九十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