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念差池
那场比赛,以天风学院的胜利而告终。
洛一水在下半场被抬了出去,原因是他在突破起跳上篮落地之后踩到了对方球员的脚。
于是很不幸,扭得不轻,脚踝肿得老高,医生的忠告是停止训练一周。
于是洛一水骤然清闲下来,可以在暖冬的天气,跟秦鸣悦一道闲暇地坐在理工大楼旁的花园里边晒太阳边下五子棋。
只是,这样的状态,他觉得相当不习惯——特别是一条腿还要与身体保持九十度的垂直摆放。
感觉就像是七老八十的大爷一样,快要老朽了。
偷偷看了秦鸣悦一眼,见她拾着白子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他忍不住轻轻地挪了挪。
“幅度不能大于四十五度,你自己掂量。”冷不丁的,秦鸣悦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她是脑袋顶上也长了眼睛吧?
“嗯……”洛一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休息了三天了,都不痛了。”
“不痛并不代表你好了。”秦鸣悦将手中的棋子摆放下去,抬头睨他,“医生说一周,就得一周。”
洛一水哀嚎:“会错过两场比赛,那样我会死掉啦。”
“你要死恐怕还不容易。”秦鸣悦风凉地调侃他,“上篮再勇猛一点呀,撞得再狠些,掉下来头着地,阿门,那就差不多可以见上帝了。”
洛一水抢不上话,直到她噼里啪啦地说完,似乎有点气哼哼的时候,他才顿有所悟,咧开嘴傻乎乎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洛一水得意地晃晃脑袋,“你根本就是在心疼我。”
“臭美你去吧。”秦鸣悦白他一眼,收拾棋盘站起身来,“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真当自己比哈里波特还吃香啊!”
见她作势要走,洛一水抓了拐杖急急站了起来,谁知落地点不准,身子一倾就朝一边歪去。
秦鸣悦反应也不慢,手一捞就将他拉正过来。
于是洛一水光明正大地扑到她的肩膀上去,磨蹭了半天不肯抬头。
蓝天白云,一地黄色落叶,站立其上的男女深情依偎,男的高大女的秀美,画面的确很养眼。
所以莫怪路过的学生都习惯性地偏头张望。
洛一水对着人家龇牙咧嘴,挥了挥拳头,“看什么看,我女朋友!”
同时再抱紧了些。
软软香香的,不错不错,之前怎么就那么不开窍没有好好享受呢?
秦鸣悦忍无可忍,“洛一水,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吃豆腐不成?”
洛一水想要装出一点情场浪子的翩翩风采来,“老豆腐嫩豆腐通吃不误——哇呜!”
怪叫出声,完全破坏了形象。
秦鸣悦一边掐他的腰,一边很“和气”地开口:“说呀?怎么不说了?”
他要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杀机他也白姓“洛”了。洛一水安分地松手,自觉将身体重量移到拐杖上去。
秦鸣悦这才住手,还很恶劣地踮脚拍拍他的头,“这样才乖。”
呜呜,其实他一点都不想乖,抱着女朋友卿卿我我才是享受。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不要告诉秦鸣悦比较好。
“后天是佛教概论的考试,别忘了。”秦鸣悦提醒他。
“这么快?”洛一水诧异。
“疯了一学期,拜托你千万别在学科上栽了。”秦鸣悦牵了他的手,带他慢慢走,“张教授很严格的,当了他的课,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吓,这么严重啊?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虽然那帮家伙老将他当替身使用,不过他本性善良,还是去提醒他们临时抱抱佛脚好了。
考场内很安静,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答题,当然,还有人在专心致志地作弊。
这不在我们的研究范围内。
镜头推远一点,我们可以看到坐在倒数第三排靠墙角的洛一水正在发呆。
考场上发呆并不常见,所以很快便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其中一位监考的女老师走过去,善意地敲了敲桌面提醒。
洛一水抬起头来。
“有什么问题?”女老师问。
“没有。”洛一水摇头,俯身抓了笔一阵狂写。
女老师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发现他答题还是蛮流利,并不像是准备作弊的嫌疑分子,于是满意地踱步离开。
一旦远离了监控范围,洛一水的脸迅速垮了下来。
与他一排隔了三个座位的秦鸣悦看得真切,皱眉以眼神示意:
——怎么了?
——死定了。
洛一水无声地动了动嘴巴。
不太明白,她还想问,坐在讲台上的张教授用力咳了咳。
于是她只好作罢,心想还是考试完了以后再问好了。
于是教室里又只剩下刷刷刷的写字声音。
洛一水有点头痛地抽出放在自己试卷下的其余几份试卷,开始万般后悔自己的冲动。
想昨天晚上通知老大他们的时候——
“考试啊?”涂力文懒懒地跟他通话,声音都是嗡嗡的,估计还没睡醒,“我明天没空,换天行不行?”
“嘿,当初要你是干什么用的。”原际阳说话没心没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种小场合,就不用麻烦我出马了。”
“好恐怖,我最怕考试了……”
“完了,我怎么办?自己考铁定是要砸的……”
……诸如此类。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热血沸腾,“加你们的也不过五份而已,由我搞定就是。”
于是泱泱的称赞声接踵而来:“兄弟,你体恤民情,义薄云天,千斤重担你一人承担,实在对不住了。”
他也豪爽地小小客气了一下,“小Case。”
结果呢?
事实证明,热血若是集中上涌,很容易造成神经短路。
考场上,连自己的一份,他一共私藏了六份试卷。题不难,刷刷刷,三五两下搞定,问题在于,他该如何将这六份试卷呈给那个看起来很铁面无私且对他没什么好观感的张教授?
咬笔杆,洛一水觉得头痛,不知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最后,偌大的考场,就只剩下洛一水一个人还在冥思苦想解决良策。
“交卷了。”
监考的女老师又过来敲桌子,大概以为洛一水在为做不完试题懊恼,很人道地对他安抚一笑。
洛一水抬起头来,不明就里的秦鸣悦正站在过道上等他,朝他扬了扬手机。
是在提醒他时间到了,他知道。
洛一水将桌上的试卷摞成一叠,磨磨蹭蹭地拄着拐杖站起来,一步一顿地朝前走,有点即将慷慨就义的感觉。
张教授托了托眼镜,注意这个屡次在他课堂上捣乱的男生像是要上刑场一般点点挪过来。
洛一水走到讲台前站定,咳了咳,冒出一句话来:“张教授,你以前惩罚过学生吗?”
张教授好脾气地微笑,“不会。佛家有句话说得好,对人对事,要常怀仁爱之心。”
洛一水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张教授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是这样的。”洛一水硬是挤出了讨好的笑容,“我不小心多领了五份试卷,又不小心多做了五份试卷。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多交出五份试卷?”
张教授的微笑逐渐变为惊愕,最后,一张脸沉下来,眉头皱得即使一只蚊子飞过去,都有可能夹死在那几道皱纹缝儿里。
洛一水顿时觉得乌云罩顶,似乎还听到乌鸦的哑鸣。
不好的预感——真的。
元旦过后,对于篮球社,有两个消息,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天风学院在校际篮球赛中表现突出,从循环赛中以第一名成绩突围,闯进十六强之后,又淘汰了对手,杀入了前八强。
坏消息是:篮球社的五人主力中有四人在参加选修课考试中非但缺考,且托另一名主力队员代考,性质恶劣,情节严重,彻底激怒了以好脾气著称的张教授。
听闻张教授已向校长提出,如此品性不端偏才发展的学生,即便是篮球打得再如何好,都不能姑息迁就,必须严肃处理以正校风。
据说张教授说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方针,要痛及肺腑,才能记忆尤深,所以提请学院禁止这五人参加剩下的篮球比赛。
张教授在学院授课三十余年,德高望重,校长不好否决他的提议,但觉得天风学院闯入八强的机会很难得,于是使了缓兵之计,说要开会研究,过几日决定,私底下,却找了黄于初,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皮球一脚踹过去让他自己想办法搞定。
篮板下,平均身高超过1.85米的五个罪魁祸首一字排开接受批斗。
“很得意,啊?现在好了,大家都玩完了。”砰砰砰,黄于初挨个拍着脑袋过去,“洛一水,站那么直干吗?头!”
自知理亏的洛一水埋头,不吭一声。
黄于初“啪”的一下拍上去,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看时间不看地点,关键时刻闯枪眼。”黄于初负手教训,“就算是作弊,好歹人数要凑够——不对,我是说你们根本就不应该耍滑头。”
“教练!”原际阳举手发言了,“我觉得你继续在这里发火是不现实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搞定那个张教授。”
头上又挨了一记,原际阳缩脖子喊疼。
“你还有理了。”黄于初瞪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觉得可以跟他商量一下。”涂力文很冷静地思索着现实可行的方法。
毕竟是社长兼队长啊——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对他的提议寄予厚望。
“什么办法?”原际阳摸头,感觉上面起了个大包,好痛。
涂力文客观分析:“反正都犯规了,可是还没满五次,不用下场。”
众人绝倒。
黄于初用力地揉了揉脸,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他们很单纯,说这些话绝对不是要故意来气他的。
“算了。”他挥挥手,“你们先练习去,让我再想想办法。”
大家散去之后,他惊奇地发现洛一水还笔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算了,要指望这帮牛牛的小伙子想出解决办法,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还是不要抱希望好了。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洛一水望着他,声音低低的,“我们可以去向张教授道歉。”
黄于初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
太阳还是挂在天上,没错。
“教练?”
“嗯。”黄于初很转过头来,“你是说真的?”
“我当然是说真的。”听黄于初的口气,似乎不怎么相信他,洛一水梗着脖子,“说句对不起又不会少两斤肉。”
“这样啊……”黄于初托着下巴,似乎正在仔细考虑。
“一定可以的!”生怕黄于初拒绝他的提议,洛一水急急道。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黄于初拍了拍他的肩,“那好,我信你。”
洛一水喜出望外,“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今晚就去!”
黄于初看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不发一言地慢慢走入休息室去。
远远观战的原际阳这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勾过洛一水咬耳朵:“你跟黄教练说什么了,三言两语就搞定?”
“我说我有办法。”洛一水拍开原际阳的手。
“真的!”原际阳的眼睛闪闪亮,“那可好,我叫老大他们过来都听听高见。”
“好啊……”洛一水与他并肩,一同向练习区走去。
“话说回来——”原际阳还在好奇中,边走边说,“黄教练肯定早就胸有成竹了,你看他,那么镇定,而且你的提议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点子,他竟然还能沉着听完没什么过激反应,真是了不起……”
……
与此同时,步入休息室的黄于初关门落锁,严肃的表情在一瞬间崩溃——
“不会吧不会吧,那小子明明很襥,怎么可能这么低三下四地去道歉……要是他们搞砸了比赛,我发誓,一定会亲手掐死这帮不学无术的混小子——绝对,一定!”
有位伟人说过:人定胜天。
事实证明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果然是无穷的,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所以,当五个高大的男生像门神一样堵在自己家门口且声泪俱下地恳求手下留情的时候,自二十岁开始就研究佛道的张教授颇为震撼,于是很慈悲地决定要再给他们一次翻身的机会。
两天后补考,及格就可以代表天风出赛。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洛一水一伙会挤在秦鸣悦家中的原因。
“恶补,从现在开始!”黄于初挥手,对着围坐在餐桌前的一帮人等,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还有两个晚上,提起精神,一鼓作气,死记硬背都要给我拿下来——鸣悦,你给我好好守着他们!”
“好的,老爸。”秦鸣悦送了个飞吻给自己最最亲爱的爸爸,而后手中戒尺拍下,“开始!”
“喂——”涂力文懒洋洋地拿脚踢了踢对面的原际阳,“换换座。”
“为什么?”原际阳叫了起来,原因无他,只为伴读的恰好是美人易琳舞。
涂力文的五指动了动。
“OK,我明白了。”原际阳立刻起身。
涂力文绕过桌子坐到易琳舞身边。
易琳舞的食指绕自己的长发,眼波流转,“先说好,不认真是要受罚的。”
“放心。”涂力文单手撑在桌上,偏头望她,“我不会给你机会。”
“假仙……”原际阳咕哝,随即被人猛敲一记,他抬头,刚好看到孙琪板着的面孔。
某位风云人物的女朋友,绝对是很狐假虎威的那种。
于是他默认倒霉,认命地埋头K书。
风萧萧兮易水寒,环顾一圈,那方还有两个在受训,充斥着浓浓的“不成功,就成仁”的悲壮气氛。
最闲适的,恐怕只有这边上的两位了。
“还要不要?”秦鸣悦再叉了一块妈妈做的鸡蛋饼递给洛一水。
“香……”洛一水的嘴巴鼓鼓,还很惬意地发出满足的赞叹。
原际阳瞅得很眼红,问孙琪:“为什么我不能吃?”
孙琪瞥他,冷飕飕的,“成绩差,区别待遇。”
“这是歧视!”原际阳愤愤然。
“不服气你也去做六份试卷啊。”孙琪很客观地以事实反驳他。
其余几位听闻这句话之后,很自觉地吞回抗议声。
“那——那也请他们不要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吧。”原际阳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他把书翻过来扣在桌上,“我没办法集中精力。”
“我也是!”
马上有人举手附和。
“没问题。”秦鸣悦拉起洛一水,“我俩马上就消失,保证不影响大家。”
她一边说,一边支使洛一水搬了椅子往阳台去。
“这不公平!”原际阳猛砸桌子,“脱离视线范围,情势会变得难以掌控,我建议——我的妈妈喂!”
他抱头猛跳。
孙琪一脚踩在椅子上,手中高举的书已卷成了一团,“要公平是吧?我把你直接砸晕,你的视线范围就不会再存在任何事物了!”
众人皆是很同情地注视原际阳,无人为他辩解半句。
“还想不想打比赛了?”
“想……”
“考试是不是得通过?”
“是……”
“那还要不要专心念书?”
“要……”
已在阳台落座的洛一水听孙琪中气十足的吼声与原际阳小媳妇样的委屈回答交杂混在一起从里面传来,颇为滑稽。
他忍不住想要笑,又觉得躲在一边偷笑似乎有点对不起兄弟。
一块香甜的鸡蛋饼又滑入嘴里。
他偏头,迎上弯弯的一双眼。
倒是她先笑了。
“孙姐很厉害。”秦鸣悦反手指指推拉门后,“你该感谢我把你拯救出来了。”
洛一水身子向下滑,双手抬高交叉枕在自己脑后,很惬意地望夜幕中的繁星点点,“可你爸叫你监视他们的。”
眼前的夜色突然被挡住,被秦鸣悦橙色的毛衣取而代之。
他视线向上,不出所料,狡黠的笑,心下暗叫不好。
“我有问题。”她颇有涵养地先举手,而后发言,“去求张教授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哭?”
“我们没有哭。”想了想,加重语气强调,“我也没有哭——挤出几滴眼泪,很容易。”
话音才落,就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像面包发酵膨胀了数倍。
秦鸣悦左右手扯着他的面皮拉伸,“那你现在挤出几滴来给我看看。”
老天,她下手真狠。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举手投降。
下一刻,脸蛋的皮肤恢复正常。
他揉揉脸,刚要说话,冷不丁,一个身子缩入怀中,一同挤在小小的椅子上。
老实说,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他很欣赏,但鉴于地点问题,他比较惧怕黄于初突然蹦跳出来的煞风景表情。
“呃……”他清了清嗓子,准备适时提醒,岂料一双手臂勾过来,搂了他的脖子,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下去,短短一瞬,温暖湿润的唇点了他的脸。
他反应过来,随即有点失望,想着时间稍微短暂了些,不足以品尝尽兴。
“也得情绪培养吧。”
他还在愣神,岂料秦鸣悦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他傻傻地反问。
秦鸣悦捧着他的脸,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是说,你要挤出几滴泪,应该也有某些情绪才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先发制人——他就知道,聪明如她,不追问个彻底岂会罢休?
苍天啊大地呀,圣诞节他应该许愿的,恳求秦鸣悦的大脑能迟钝一个等级。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见他沉默,秦鸣悦笑,“不会是在心里打鬼主意整治我吧?”
“当然没有。”他迅速反驳,同时将心底的愿望再重复了一遍。
“那好,说吧。”秦鸣悦摊手,立场很明显。
“可不可以拒绝?”洛一水试探问她。
“不行!”她爽快地回答他,摆明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
“那好吧,我说。”洛一水咳了咳,“其实那个时候是有点情绪酝酿的,比如说,一想到不能比赛了,还是有点难过……”
额头被轻点,随即被她啐:“撒谎。”
他愣了愣,而后反驳:“我没有。”
“我知道你想到不能比赛会难过,但是,你不是这么功利的人。”秦鸣悦顿了顿,“很喜欢打篮球是不是?”
“是。”他回答,隐约感觉她在下套。
“觉得打球很乐吧?”她再问,步步紧逼。
“是、是……”他有点紧张,结结巴巴起来。
“那是不是——”她很快乐地笑,雪白的牙齿颗颗整洁,“如果能让喜欢的女孩子看到自己的光荣战绩,是不是更乐呢?”
这一下,洛一水确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所以,你的情绪影响最终是来源于我。”她不理会他狂咳不止,很嚣张地下了结论,“你怕会令我失望。”
手心有汗,原来他被她看得如此透彻。
埋首,他有些懊丧地闷闷出声:“是不是觉得我特没自信?”
久久没有她的回答。
于是更加沮丧,她必是觉得失望了。
“洛一水?”她在唤他,轻轻柔柔,如羽毛拂刷心坎,有点痒,还有点颤动。
他抬头,定定看她,望入那翦翦水瞳中的一抹心疼。
“你这个人哪……”她低叹息,脸贴近,与他紧挨,“外表总是那么不可一世,骨子里却患得患失。”
香甜的气息窜入鼻尖,是她的味道。
他张张嘴,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下一刻,耳中已多了什么,随即,熟悉的音乐隐约飘出——
“缘分五月,你推荐我的。”秦鸣悦摩挲他的脸,指尖抚摸他打结的眉头,“细听了N遍,很有味道。”
他没说话,继续保持沉默。
“说起来,还是我倒追你,该担心的,是我才对。”她点自己的额头,忍不住格格笑起来,“追男生追到我这种地步,恐怕除了你,也没人敢要我了。”拍拍手,她摊掌在他眼前,“喏,可别甩我。”
三言两语,他岂会不知她的用意,拉过她的手,在温暖的掌心烙下一吻。
她的手反过来拂过他的唇畔,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所以,要加油哦。”
“好。”他许诺,很庄重肃穆。
“还想吃吗?”她抽回自己的手,端起没剩几块的鸡蛋饼,问他。
他点头,微微笑,放下了包袱,心中惬意无比。
秦鸣悦起身折返。
她走路倒是轻巧,静悄悄的如同猫儿走过。
他正在纳闷,她已推开玻璃门,扯开窗帘——
数位姿势各异表情不同的人立刻映入眼帘。
洛一水的脸黑下来。
“啊,我就说不可能的啦。”孙琪打了个呵欠,兴致缺缺,“原际阳,亏你还说有激情戏码。”
原际阳想要捂住孙琪的嘴已是不太现实,所以他反应很快地选择溜走。
“原际阳!”
震天的吼声之后,本是刻苦的恶补学习会,转眼演变成了一场自相残杀的伦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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