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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质问

两人回到医院。邱月月看见自家弟弟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却成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脑勺还肿了个大包,又是心疼又是恼他不懂得保护自己,替邱潇潇上药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劲道。

“唉哟喂,姐姐下手轻点行不?”邱潇潇痛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你要平时给别人上药也这么粗暴,小心病人投诉你啊。”

“你还敢叫疼。”邱月月瞪了他一眼,“平时活络得跟只猴子似的,关键时刻却第一个被打晕。你说,你跟去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去了三个回来却只有两个,你竟然连怎么回事情都搞不清楚,亏得三个人之中你年纪最长块头最大,结果都是白长了……”

邱潇潇在自家老姐的碎碎念中败下阵来,只得乖乖坐下让她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嘴里还嘟囔着,“又不是在下不想尽力,换你在那种情况下被甩出去试试……”

“还顶嘴?”

“唉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姐姐大人请您高抬贵手,轻点,轻点。”

姐弟俩在这边耍宝,坐在窗前的贾珍宝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时她惊慌之中并未注意,现在想起来,罗莎在扣住她脖子的时候,她似乎在罗莎的脖子上看见了——白雨薇的玛瑙链坠?再加上罗莎第一次攻击未遂之后,白雨薇被发现时说出的那番言辞,以及白雨薇的日记内容……贾珍宝神色凝重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渐印证着她之前的猜测。

邱月月察觉到贾珍宝一言不发,以为她还在为欧阳小峰被抓的事情而难过。为邱潇潇上完伤药之后便来到贾珍宝身边,“别想了啦。潇潇也说了,小峰和阿婆吉人目前为止还是比较安全的。你先休息一下补充补充体力,之后的事情明天再想。大不了我们再去找找看白雨薇的下落——”

“月月。”贾珍宝打断了她。

“嗯?”

“白雨薇很可能和罗莎是一起的。”

“……不可能吧。那次她骨折的时候不是还说自己是遭到了罗莎的攻击么?”

“对,问题就在这里,她说谎了。”贾珍宝抓起身边的衣服站了起来,“详细的情况你让邱潇潇再帮你解释一下,我要去一趟独栋病房那边。”

暮色深沉,夕阳的余烬穿过云层,洒落在大片的草坪上,将之浸染成了金黄的颜色。贾珍宝来到草坪中央,深吸了口气,对着半空大吼一声“墨羽——!”

“别叫了啦,我就在你后面。”草丛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墨羽迈着两只小短脚自草丛中走了出来。

贾珍宝看着这只喜欢走路胜过飞翔的乌鸦,一时无语,感情这家伙做虫子做太久连飞都不习惯了?

“喂喂,你不会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和你干瞪眼的吧。”墨羽张了张翅膀,似乎是伸了个懒腰。

“当然不是,”贾珍宝甩了甩头,正色道,“带我去见你老大,我知道你有办法带我进去的。”

墨羽大约也是料到了贾珍宝叫它出来是为了什么,听完贾珍宝的要求以后只是点点头,示意她将它托在肩上。待贾珍宝来到独栋病房的背面,它才用嘴叼住贾珍宝的后领,扑腾着小翅膀将她提进二楼的窗户内。

银月的微光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依旧靠着各项精密仪器维持着微弱的呼吸。贾珍宝来到他面前,准备再次仿照之前的做法将翡翠贴在少年的锁骨前,想要将少年唤醒。

“不用,我暂时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自病房角落响起,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年自角落走入月光的照拂之下。及地的银丝犹如上好的绸缎,自头顶倾泻而下,那碧色的双眸堪比翡翠,不,甚至比翡翠还要通透许多。明明是与床上少年一般的五官,却因长发与瞳仁的异色,平添了几分空幻。

这大概才是寄宿于沈君竹体内魂魄的真正姿态吧。

他就这样静静滴看着她,无悲无喜,恍若一个无端降临凡世的神祗。

“你找我,有事?”神祗说话了,依旧还是沈君竹的声音。

“……为什么要刻意误导我,”贾珍宝回过神来,咬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明明是知道白雨薇和罗莎的关系的。明明知道,却从来不将这最为关键的地方说破,只是一点点地提供模棱两可的线索,然后任由我们傻傻地折腾,瞎猜。这样捉弄我们很有趣么?”

说出“尽量和白雨薇在一起避免罗莎的攻击”这样的话误导她对白雨薇深信不疑,却又扔出“白雨薇的回忆”这么模糊暧昧的线索让他们寻找真相——这个人,从一开始便知道一切,却总是像猫戏老鼠般冷眼看着他们东闯西撞。即使到了现在,仍旧摆出一副根本不打算全部告知她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说过了,我们的目的不同。”沈君竹闲适地靠着窗,嘴角带出一丝笑意,“我可不是做慈善生意的,能告诉你这部分的真相已是属于善心大发,你反倒如此理直气壮地怪起我来。这……算是你们人类所说的不知好歹么?”

贾珍宝一愣,原本被欺骗后产生的恼怒在他毫不客气的反驳中顿消一空。

的确,沈君竹并没有义务去帮助她。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放入了太多的期待,以为危难时总会有人相救,以为他理应在这件事情上无条件地将真相告知于她。呵,亏她还鄙视霍然的骄傲自大,而自己这样无礼地责怪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为中心的表现呢。

她之于他,甚至连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吧……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微微的刺痛。

可是她也不能就此罢手。费劲千辛万苦走到了这一步,两个最重要的亲人还在罗莎手上,等着她去营救,如果她不在这里把事情弄清楚,那么不要说去解救阿婆和欧阳小峰了,等罗莎缓过劲来,连她自己能否自保都会是个问题。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咄咄逼人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她咬了咬唇瓣,“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罗莎抓走了我最重要的两个亲人,以此来要挟我将翡翠链坠给她。我不能将坠子给她,但是又没有力量能够和她对抗,所以只能来问你——你知道白雨薇现在在哪,对不对。”

“你知道了以后又能怎么样。”

“说服她,让她要罗莎放弃链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