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12月24日多云
四个多月,然哥哥终于回来了。听打扫的赵大婶说,哥哥之前是远赴中东去做了战地医生。谢天谢地,他平安无事。即使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敢奢望,却依旧期盼着他可以永远幸福安康,即使……只是在远方偷偷地送上祝福。
下午,我在花房在给小精灵画肖像,他进来了,我急忙让小精灵隐身。
到此我终于看见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他瘦了,也憔悴了,英俊的脸上甚至还带有一些小小的伤痕。我终是没忍住,满心的思恋,顺着泪水夺眶而出。
他轻轻地笼住我,就像对待一件极为珍视的宝贝,他拭****的眼泪,轻声要我别哭,他说,从今以后依旧会好好保护我,宠溺着,呵护着,永远都不会让我难过。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点头。就这样吧,假装一切从未发生,他还是他,我最亲爱的然哥哥,我还是我,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傻瓜。
20**年2月20日小雨
转眼又过了两个多月。我越来越没有心力去写日记了。
然哥哥是回来了,可生活却并没有因为他再次参与而变得更好一些。
虽然我们再三向母亲保证彼此再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了,但我的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一点小小期待的。这种期待很模糊,因为参杂了我不敢想也不可能的奢望,我想,我在然哥哥心里应该还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吧。
可事情的走向却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美好,我们开始进入一种十分暧昧的状态。他依旧宠溺我,帮我做治疗,陪我散步种花,给我想要的一切,可是那种宠爱总是隔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疏离。是我的心理作用么?
不,我想不是的。
每次当我想要靠着他挽住他的手臂时,他的肩膀都会微微一缩,那种细微的反应是无意识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抗拒。然而,察觉到这一反应的我却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地划上了一刀。我每次都只能装作毫无所觉,继续将双手环住他的臂弯,仿佛这样一来我们就还能维持和以前一样的关系。他有时候也会迁就我,顺着我的意思任我挽着他,但每当有其他人在场,他总会不着痕迹地拂掉我的手,好像拂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
啊哈,曾几何时,我也沦为了他眼中见不得人的东西之一了么……
有好几次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想要把彼此的心意说开,可话到嘴边却总因贪恋他温柔的关怀而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呐,然哥哥,假如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了,是否你就不会再关心我不会再宠着我,甚至会为了避嫌而远远地躲着我呢?
20**年3月17日阴
我想我是真的病了。
看到窗户便想往下跳,看见小刀就想往手腕上划,甚至在阳光下为花儿们浇水也会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
然哥哥请来的医生帮我做了鉴定,他说我患了忧郁症。
医生给我开了几种药,叮嘱我只要按时服用并配合治疗就会慢慢好起来。呵呵,如果在我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只用几片小药片就能解决,那该有多好呢。
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就是小精灵慢慢可以开始说话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个短句,可就像妈妈看到小婴儿牙牙学语一样,她的每次进化都会让我感到很开心。
小精灵,你是从童话世界里来的吧。那个世界里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个快乐的结局?如果是的话,把我带去你的家乡好么……
20**年4月9日小雨
一个人,究竟要承受多少的痛苦才会苦尽甘来呢?
然哥哥要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裴家的二小姐。
原来爸爸的公司在很久之前便已陷入了资金周转不灵的僵局,此次裴家向我们伸出援手,其交换条件便是希望裴二小姐可以做然哥哥的妻子。
或者其实让裴家未婚的公子娶我也行,可惜我是养女加私生女,又有这么一副先天带来的破身子,是个连商业联姻也无法承担的废物。
母亲看过了裴二小姐,表示十分满意,并告诉然哥哥,只要娶了她,他便可以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据说裴二小姐是个商业奇才),否则便要挑起霍家长子的职责,不可再继续任性胡闹下去。
娶了裴二小姐。这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除了我,大家都很开心。然哥哥在事后本想要单独找我解释什么,可是……又能解释什么呢?我是霍然的妹妹,只是妹妹。
……
之后的几页全是空白,似乎日记到此便中断了。贾珍宝翻了几页,见没了下文正要合上日记,却发现日记的封底十分凌乱的记录着最后的一篇文章。纸页上残留着成片的褐色痕迹,让贾珍宝逐渐形成一种不祥的预感。
20**年5月28日
今天是然哥哥订婚的日子。
盛大的订婚宴,王子与公主的开场舞。我想,这里的一切都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永远在一起,而那条小小的美人鱼,天亮之前将会化作泡沫消失……
我不想再克制自己的绝望,假装希望还会再次降临,这就是结束,就是最后了……
还有谁会记得那个可怜的小美人鱼呢……小精灵会么?就让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和小精灵最后道个别吧……
然哥哥,我走了……多年之后你是否还会记得那个傻傻爱着你的小傻瓜呢……
……
贾珍宝合上日记,心中不免一阵唏嘘。她真的没有想过白雨薇会有这样的一段往事,这也难怪白雨薇会与裴沁雅如此争锋相对,而霍母当时对她的态度会那么奇怪了。
“看懂了吗。”邱潇潇接过日记将之放了回去。
“啊,看懂什么?”
“日记呀,日记就是白雨薇的回忆啊。”邱潇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的朋友提到白雨薇的回忆和罗莎有关,而白雨薇的日记中不是正好有一株‘罗莎’么。”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罗莎说不定就是白雨薇的那株罗莎。”贾珍宝皱着眉,并没有因为找到线索而变得轻松起来——那天白雨薇明明……
“总之,我们先去日记里提到的那间花房看看吧。说不定就能找到罗莎的本体了。”邱潇潇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