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大宅位于H市的西郊。占地千亩的仿古式的别墅区内,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所住之人非富即贵,甚至连进出都有严格的限制——非主人家亲口许可,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所幸厚着脸皮硬要跟来的邱潇潇竟随身携带着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警官证,顺利将她和欧阳小锋偷渡了进去。
不过尽管邱潇潇童鞋神通广大,可对于这种走十几分钟才见一户人家的地方依旧表示很无力。三个人找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走到霍家的大门口。
贾珍宝按下门铃,过了一会,门口的扬声器处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您好,霍公馆。”
“你好,我想找一下白雨薇。”贾珍宝看不见人,只好对着扬声器笑了笑。
“白小姐目前不在这儿。”
白雨薇不在?“她去哪儿了?”
“不好意思,这个我可能不便透露。”
“这样啊……那霍然在吗?”
“不好意思,霍少爷现在不方便见客。”
贾珍宝连碰了两个软钉子,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大老远地跑过来,结果不要说调查什么东西了,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她不想就此放弃,可又没什么办法让这个扬声器里的人提供白雨薇的去向或者让他们和霍然见上一面。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欧阳小锋轻扣了扣她的肩,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邱潇潇的警官证。两人同时灵光一现,贾珍宝退后,换邱潇潇上场。
好听的电子铃声过后,依旧是那个没什么起伏的男声。
“您好,霍公馆。”
“我是XX公安分局的警察邱潇潇,请问霍然先生在吗,我想请他协助一下调查。”
那个声音顿了一会儿。
“可以给我看一下您的警官证吗?”
“啊?”大门都锁着怎么看?
“就是凑近右上角的那个监视器。”
三人集体瀑布汗,被监视的人伤不起啊。不过幸好邱潇潇的仿冒品很精致不怕被检阅,他大大方方地将警官证举到监视器跟前。
“嗯,可以了,您请进吧。”
声音刚落,铁门便自动缓缓打开。三人正要往里走,却又被那人再一次叫住。
“等一下。后面的两位……也是警官么?”言下之意就是闲杂人等勿进。
贾珍宝顿时就想流泪了。好吧,虽然她的确不像是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人,更遑论欧阳小锋了(才初三),可是这位大叔也不用这么红果果地鄙视他们俩吧。
邱潇潇干咳了一声,正色道,“他们是本次案件的协助调查员。有什么问题么?”
那人沉默了一下,还是让他们进来了。经过大片的绿色庭院,三人来到了那座仿古中式的别墅面前。门已经被打开,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位西装笔挺,带着金丝边眼睛的老人。他向右微微一侧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请吧,少爷在二楼的书房内。我已经把各位来这的事情与他通报过了。”
三人上了二楼,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门前。一开门,贾珍宝便明白了刚刚那句“霍少爷不方便见客”指的是什么了。
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光闻着都有可能将一个不胜酒力的人熏晕过去。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盏小灯还在沙发旁亮着。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托着一只高脚杯,里面装着的金色酒液在他们推开大门的功夫又空了一半。
贾珍宝等人掩着口鼻走进书房,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横七竖八的酒瓶,来到那个男子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霍医生,你还好吧?”
霍然如梦初醒般地望向贾珍宝,“哦,贾珍宝啊,呵呵。我好得很,刚刚向医院请了长假,休息一下,喝点小酒,怡情宜兴,怎么能不好。”说罢还向贾珍宝举了举酒杯。
贾珍宝感觉自己都快要晕倒了,如此冲天的酒气还叫“喝点小酒”……这分明就是借酒浇愁吧。
接下来问了几个问题让贾珍宝不详的预感成真——面前这家伙虽然还能说话,可分明是已经醉得不行了。想从他嘴里问出“白雨薇的回忆”是什么,除非吧他拎道解酒药里面泡上三天三夜还差不多。
“那霍医生,你可以告诉我白雨薇去哪了吗?她忽然从医院离开,我们都很担心。本想来霍家看看她的,但是你的管家说她并不在这。”
霍然不能指望了,最起码要问到白雨薇的下落才行。贾珍宝暗暗着急。
谁知这一问似乎是戳中的霍然的心事,他倏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苦涩。
“啊哈,你来问我,你竟然问我白雨薇去哪了?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也许就是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我呢?”他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雨薇……我的小雨薇……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可是……不行啊……我们是亲兄妹,真正的亲兄妹啊……我和裴沁雅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明明知道的……为了换取我继续做医生为你治病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仰头猛地将杯中酒吞了个干净,却又无力地将手垂下,水晶酒杯碎裂一地,金色的酒液仿佛他未能留下的泪水,自残余的碎片中滴下。
一个小小的纸团从他掌心滑落。
霍然的醉言凌乱,可贾珍宝却听懂了。她沉默着没再说什么,只是捡起地上的纸团想物归原主,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白雨薇的落款。
这是,白雨薇的留言?!
她心中暗喜,又看了看烂醉如泥的霍然,确定他应该暂时醒不过来之后,连忙背过身将小纸团展开。
亲爱的然哥哥: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座医院了,当然,也没有回霍家。
请不要来找我,我想出去走走,归期不定。在那么多年的等待后,换来的只是一句“兄妹之情”……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我终是不忍心看着你左右为难,也不想在你的身边默默地祝福你新婚愉快。所以,让我暂时就这么消失吧,也许我生来注定就只能做一片无足轻重的浮萍。
请不要说我对你很重要,在你接二连三地说出那样使我遍体鳞伤的话之后。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重要,那么你可以为我取消婚约吗?
我想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不是么。
再见了,虽然再见之期不定。
最爱你的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