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谈着话,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妈妈,妈妈,有贵客到!”
梁雪停留片刻,大踏步往楼下走去,四目相对,段天翎怪异地看着梁雪,满脸狐疑,还扮成男子出现在风华楼中。
段天翎的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清秀男子,也定定地看着梁雪。
梁雪面带歉意,退后几步,让他们先上来。
“公子……公子,我正找你呢?你的酒还没喝完怎么就跑了,走……回房接着喝。”
梁雪竟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给缠住,既然已经认错人了,索性就将错就错:“仁兄,在下家中有事不能再耽误了,改日请你到府上再喝……告辞!告辞!”
“真不够朋友,不……不是说好了,不醉不归嘛?你居然开溜……”
“抱歉!真有急事,下次一定赔礼,仁兄请多多体谅!”
酒醉男在梁雪的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道:“喂你长得真好看,算了……今儿不为难你……”
“告辞”梁雪推开酒醉男的手,大摇大摆地下了楼梯。
刚出风华楼的门,从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与我回驸马府吧!”
梁雪转过身子,假笑道:“多谢驸马爷的好意,好马不吃回头草,拉开的弓、发出的箭……告辞!”淡淡地说了一句,扎入人群之中。
“明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府!”段天翎冲着人群大声喊着。
他突然想保护她,不想看她疲于应付奔波,人群中看不到她的人影,也听不到她的回音。
次日,待段天翎纵马赶至云湘馆,梁雪已于几个时辰前离开京城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听如梅说,她们主仆要去云游四海了,今生今世只怕再难相聚。
段天翎无比惆怅,她终究还是走了,就晚了那么一步。
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肯再接纳自己,在他的心里,梁雪始终是第一。如今他成了玉笔驸马爷,却莫名地被落漠、孤独包围着,回想以往,与梁雪在一起的日子还是甘之如饴。
上清观。
梁雪盘膝坐在禅房,听道长讲了几段道经。
“道长,在下有一事不明?”
“施主请讲!”
梁雪沉吟片刻:“同为道门中人,道长可曾听说过三缘道长。”
“三缘?”道长神情惊异,“施主认识三缘真人?”
说还是不说?
梁雪叹道:“道长有所不知,如今我必须要找到三缘道长,否则我就必死无疑了。”
道长一脸笑靥:这丫头不会病了吧?
“道长笑什么呢?”
“三缘真人乃是天朝开国皇族,太宗皇帝的胞弟。天下大定之后便出家修道,如今已过世五十余载。”
“怎么可能?”梁雪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道长的确送他一幅空白的画卷,难不成是弄错了,是另一个也叫三缘的道士,“那道长说的三缘道长,是不是会用漂亮的桃花制成上等画纸……”
“正是,他还善于书法丹青,诗词歌赋无所不精。”
这些都与梁雪所知吻合,“道长请等一会儿,我去取样东西过来。”梁雪拔腿就跑,回到客房中,从盒子里取了张纸转身就跑,这算怎么回事呀,竟然将她留在这个世界,而那家伙居然说已经死了,“道长瞧瞧,三缘真人是不是长得这般模样?”
道长的脸凝重起来:“施主,请跟我来!”
后来,梁雪在小道士那里才打听清楚:上清观,就是太宗皇帝送给三缘真人的,三缘真人是上清观的第一代道长。
后山之中就有他的坟墓,而她的画像与后殿的塑像一般模样。
难道是她见鬼了?
不光是自己见了鬼,连段天翎也一并见了鬼。
老天,她花了一万两银子,敢情是在寻找一个死人。
坐在后殿,梁雪愤愤地看着三缘的脸:“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你怎么可以这负责任?害我就罢了,连我的母亲也害,如今她都变成活死人了……躺在冰冷的地陵里……三缘前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吧?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带我的灵魂就算了,让我本人也过来。”
梁雪看着塑像,歪着脑袋,满脸怒容:“三缘前辈,你听好了,如果你再不想法送我们母女回去,我就打碎你的塑像。再一把火烧了上清观,还要……还要到玉皇大帝去告你,胡作非为……喂,就算你喜欢绘画,你也不能把有绘画天份的我带到这里。就从未见像你这样的人儿……”
自进入上清观以来,梁雪总喜欢坐在后殿里叨叨咕咕。
轩辕清躺在床上:明月当空,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个少女站在碧波之上翩翩起舞。
“清儿……清儿……”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回首时,柳树下、青草地站着一个道人:“十六岁时,你与澈儿来跟我要一个文武兼备,德才双绝的美女为妻……这件事,真是糟糕,她人我是给你们送来了,竟被外人抢了去。如今她就要找到回家的路,留不留得住她,就看你们兄弟的本事了……”“这事儿怪我,将她带来,竟然忘了告诉你们一声,害她将段天翎错认为有情人,这……你们就别计较了,她真的很不错,可是皇祖爷千挑万选的人儿……”
三缘说完,看着碧波上的女子:“你跟我站住!都是你干的好事,为什么将我带到这儿来,送我回家……”
轩辕澈怀拥美人,同样是一个美丽的夜景,一个少女站在碧波之上翩翩起舞。
“你是仙子吗?”
他温和的问,生怕惊扰到她。
她缓缓地转身,含笑不语。
“雪舞,你是雪舞……”
她温和地摇头,展开双臂,衣袂飞舞,迎着明月飞升而去。
身后有人唤他的名……
接连三日兄弟二人都做了同样的怪梦,到了第三日,便见长得像极了雪舞的女子,手里拿着剪子,还要剪三缘真人的胡须,然后又是扯他的耳朵,还说要打碎他的金身,烧了他的道观。
轩辕澈一觉醒来,坐在龙榻想了许久。
小福子奔了过来,俯身拾起鞋袜:“皇上,又做恶梦了!”
清弟十六岁时去求过哪位神仙?
这三缘真人又是何需人也?
“小福子,听说过三缘真人吗?”
小福子一脸茫然,沉思良久:“奴才好像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来。”
待轩辕澈问过太后。
太后恍然大悟:“你说三缘真人给你送了一个德才双绝的美女?”太后浅笑着:“以前听先皇说过,开国皇族中,逍遥王天下大定之后便出家修道,道号三缘。当时太宗皇帝特别器重逍遥王,还特在京都城外建了座上清观……”
轩辕清头昏脑沉,反复思量着那个奇怪的梦,听梁雪说过,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真是被他们的三缘皇祖爷给送来的。
云湘馆的人说:梁雪带着如梅游山玩水去了,难不成她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而且已经快找到了,还记得梦里三缘真人着急的模样。那丫头又扯胡须,又拉耳朵,还说要砸了它们金身等等之类。
三缘真人的金身?
梁雪在上清观!
梁雪已经愤愤地将三缘给骂了三日了。
他给的空白画卷是真,可这人竟然已经死了五十多年,她能穿越而来就已经够离奇,三缘给了她一幅空白画卷还真算不得什么奇怪。
坐在客房里,看着三缘的画像,越想便越气:“可恶的老头儿!你最好托梦给我,让我找到回家的法子,否则,我可真的到玉帝殿去告你了!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一幅画,你把我带到这里,浩渺历史长河,我有多孤独吗?三缘前辈,三缘爷爷……我求你了,把我们母女送回去吧,只要你把我们送回去,我和母亲给你在那边的道观里塑个金身……”
轩辕清带了随从若干,快马进了上清观。
手里拿了梁雪的画像,上清观是皇家道观,道长见皇族到访,还拿了梁雪的画像,便将他径直引往客房。
“请问道长,她来观里几日了?”
“今儿正好第五日,这姑娘有些奇怪,一来就打听三缘真人的事,三日前见了真人的坟墓,便整日呆在后殿真人像前絮絮叨叨……”
看来那梦还挺准,这丫头不光呆在上清观,恐怕在三缘真人面前没少放肆,骂人。
如梅正好出来取早馨,观中人影晃动,一打听:康王爷来了!
“小姐,小姐……”如梅一路小奔,进了客房:“小姐,康王爷来了!”
“他来与我何干?”
“小姐,我刚才听说,他是带了小姐的画像来的。”
“啊。”
梁雪看着三缘的画像:“坏老头儿,我可告诉你,这事跟你没完。我现在就带画离开这里,你最好告诉我回家的路,否则惹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跳了起来,三脚两下地收拾好行李:“如梅,我们走!”
正欲出门,院外传来说话声,出不去了,周围都是房间,先随便找一间藏起来再说,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拽着如梅,身子一闪进了隔壁房间,实在无处可躲,两个人便藏在木板床下。
轩辕清推门而入,房内空空如野。
道长道:“人呢?”
“回师父,先前还见到小施主去厨房取早点,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说着话,外面锣鼓震天:“皇上驾到!”
轩辕清惊呼一声:“皇兄”他来这里做什么。
人群快速地离去,主仆二人正欲木板床下爬出来,听到齐整的脚步声,复又钻回去藏好。
“启禀皇上,那位女施主今儿早上就失踪了!”
轩辕澈看着偌大的院子,低咕一声:“梦还真灵验。”
轩辕清听得明白:“皇兄也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