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要等的人还没出现。容脱尘有些坐纳不住,看着一侧的侍婢:“莺子,把我的意思告诉荣国公了么?”
侍婢肯定地应道:“当然,大公子也在,还说让小姐放宽心。这件事,他会替我们办成的。”
容脱尘望望外面的天色,远处隐隐传来更鼓的声音:“四更了,已经四更了……难道还要让她继续活下去……”
只要赵三三活着,皇上的心不会死,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她死,永远地闭上眼睛。她容脱尘要的不光是后位,更是皇上的心。可赵三三不死,她就无法占据皇上的心。
她恨,恨在床第之间成为赵三三的替身;她恨,恨晚一步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若是她可以早生几年,或许一切都会改变。自己一定要成为皇后,成为皇上此生最在意的女人。
“小姐还是先且歇息,或许明儿就有消息了。”
莺子说得对,天色这么晚,宫门早就关了,即便有什么消息,也传递不进来。明儿一定会有消息的,在赵三三进宫之前,她一定要赵三三死。唯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将来,自己也才有成为皇后的希望。
整个上午,父兄并未带来任何消息,倒是议政殿那边,昨儿就皇后复位的事突然没了影,皇上没有提,文武百官也没有提。
昨儿突然提出时,朝中呈现几股势力,有赞同复位的;有荐李丽妃为后的;还有认同自己为后的;更有要贵嫔为后的……
只要后位无人,她容淑妃便有希望,目前最大的敌人便是赵三三。
父兄们为什么不动手?
“娘娘……”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地进入窈窕宫,压低嗓门:“赵文泰与容阁老、王尚书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
又是这三个人,他们把赵三三推上了后位,难道又再第二次让她进宫?
容阁老,本是她们容家的宗长,可如今不向着她这个容家的女儿偏向着一个外人。他定是瞧不起自己的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寡目相看。
“莺子!”容脱尘秀眉一挑,他的父兄还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看来皇上是与那三个人商议对策。将嘴附在侍婢的耳边,小声的低语一阵。
莺子得了出宫玉牌,飞野似的离了窈窕宫。
容脱尘忐忑不安,黄昏时分,莺子才回来,伸开手掌:沉住气!
看那漂亮的行书,是父亲的手笔。
沉住气?她怎么沉住气,皇上似又有了主意,定要那个女人进宫。
次日,议政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与众大臣依旧没有再提立后的事儿,刘丞相提议李丽妃,刚开了个头,皇上就道:“此事重大,往后再议!”这一往后,便是数日。
立后的事儿,无人再提。
养心殿,皇上看着从宫外传来的书信。
是赵文泰的笔迹,赫然写着:三三已睡两日。
这个女人,像是一个谜,郑元琎派人去宫外查赵三三的身份,甚至令寿春将米云轩灌醉,就想知道赵三三家人还有无亲人。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眼瞧着又是一个月,可宫外的消息久久没有传回来。
赵三三欲走,赵文泰夫妇再三挽留,让她无论如何再停留一个月。
走不能走,再次感到无奈。
留便留吧,她便留上一个月,看又能如何。
只是近来,她欲加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困乏,上次沉睡是五天,每次昏睡前眼皮就特别的沉重。她想返悔,却在数日前应了赵文泰,那么,她便睡吧……
五月是端午雨季,从四月底就淅淅沥沥地下到了昨儿,几乎每天都会下雨,今儿总算是天晴了。
半个月来,天上第一次看到了明月,没有星星,没有云彩,那月儿是如此的孤寂。
平静的京城,平静的赵府,屋顶上掠过几条黑影,快速地分散至各处。
一股异香在赵府上下漫延着,飘散着,空气中还夹杂着酒香、油香,狗儿狂吠两声突然安静下来。
周遭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明月依旧,撒着柔柔的月纱,怀笼着静谧的京城。
片刻间,赵府被一团熊熊烈焰所吞食、包围。火光照亮了半片天空,像一团火魔跳跃着,欢舞着。
“救火呀!快救人呀。”
锣鼓惊天,周围的百姓被惊醒,拿盆的,抓桶的,四面八方的人赶往赵府。
台灯下,一个老者手里捧着一本华丽版的《沐朝史记》。轻轻地翻开了一页,书中飘散着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沐太祖二年五月,礼部尚书赵文泰的府邸失火,父母二人与爱女赵语香丧命大火,唯有次子那夜与同窗有约,未能归府幸免于难。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赵府上下共二十五人幸免于难……”
这是二二三零年的时代,老者看到此处,竟有些莫名的感伤:赵三三,据史载乃是雪派画传人。雪派人即天朝盛世时的梁雪君,是个美丽而传奇的才女;相传赵三三倾国倾城,是一个集美丽与才华于一身的奇女。
有野史记载,说赵三三是个不慕荣华的女子,当年被废也是她故意造成的。与当时的才子米云轩曾是一对情侣,无耐天意弄人,终难成眷属。
老者抬头望着墙上的那幅画:《秋色图》,那淡淡的远山,浓浓的枫叶,天空的秋雁……一切宁静而致远。怎么看,这幅画都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所画,就像它经历了太多的风霜。这幅画从祖上起就挂在书房了,过了一代又一代,无论岁月怎么流逝,它的色彩还依如当年那般鲜艳、夺目。
这便是祖上花高价拍得的未名居士的力作,据说是从一座古墓里出来的。
老者起身,启动书架上的开关,顿时出现一条秘道。坐上小车,往秘道的尽头驶去。
天空中赤光一闪,落入烈焰之中。
老者看着纱帐内的女子,睡得安静而祥和。
据相关史载:这场大火乃是后宫嫔妃所为,为了阻止赵三三重回后宫而使的毒计。
顾不得周围的烈焰,揭开纱帐: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衣着素净的衣裙,长且翘曲的睫毛,美丽的眉毛,漂亮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
老者正欲扶起女子,她双眼一闪,启开双眸,眼神里尽是不解:周围有烈烈的火焰,还有被烧蕉的气味。
床前站着一个老者,满头银丝,脸上架着一幅老花镜。
“你是谁?怎会这幅打扮?”直觉告诉三三,这个老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儿,难道他来自未来,“你……是来带我离开这儿的?”
赵三三翻身起床,快速走近木箱,三两二收拾了一些简单的东西,一只包袱,一个长竹筒。
“我们走吧……”
火焰越来越大,再不走,她便只有等死的份,虽然她不喜欢自己不死之身,若被烧成灰烬却还是百般不愿意。
“据史载,你在这场大火中已经死了……”
“死……死了?”
那么这个老者真的来自未来,还有他身后那个模样古怪的摩托车,可以容两人乘坐。
她不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让她无法适应的古代。
不是说她死了吗?好。
三两下将自己身上有标志性的东西取下,一双鸡血手镯,一支漂亮的玉钗。
“救我救我啊”外面传来翡翠凄厉的声音,一个火球在舞动,不待三三从里间冲出,她听到了屋梁上传来的“吱嘎”之声。
“轰”一只木梁从屋顶飞落,直直的砸在翡翠的身上,舞动的火人,顿时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翡翠!翡翠”一阵铺天盖地的心痛卷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老者似明白了赵三三的用意,将她扶入自己的时光车上,将时间调至半个小时前,从帐中女子的头上、手上取下饰物,小心翼翼地戴在屋外的侍婢身上,这个侍婢睡得真沉,从外间搬到里间,竟然没有死。
熊熊的烈焰中,赤光一闪,进入幽深黑暗的时间河。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荡摇得人难以安定。
三三睁开双眼,车上的灯光刺眼,周围隐隐传来叮咚的泉水声。
这……
这不是龙虎岗后山的那个蛇窟么。
老者平静地坐在一侧,心里呢喃自语:“我真是糊涂了,怎么能把一个古人带回去呢?还是被时光河阻在了此处……”
“大爷,你在说什么?”三三拍着脑袋,好痛哦,明明只是片刻的工夫,却像过来了许多年。
老者回过头,看着赵三三:“我不能带你回去,你好自为之吧!”
老者重新坐上了时光车,再次发动,看着表上的年辰时间,确定无误后,启动开光。
时光车在空中打转,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光亮一闪消失无踪。
一阵无法抑制的困乏感像洪水般袭卷而来,赵三三合上双眼,躺在石板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许是数百年,许是很久。
她,成为被时间忘却的人,千年的孤寂,千年的守望,用一颗始终如一的心等候着真爱。下一次醒来后,能否遇到一段真情?能否觅到她要等的良人。
是轩辕清?段天翎?轩辕泌……
当在她生命长河的几个男人同时在来生中重现,她又将何去何从。
千年等待,终是一段凄苦的痴恋,但她不悔,就如她曾说过的那样:就算有十次失败的爱情,她也会勇敢的站起迎接第十一次……
前天,是女儿小雪的成亲之日,梁府热闹了一整天,我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几天。
昨天早上,小雪带着她的新婚夫婿段天翎来敬新人茶。这个臭丫头越大越不听话,居然在新婚之夜就成了段天翎的女人。我不知道他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是看他们快乐的样子,我悬着的心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