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直接,赵雪抬头时,他早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小衬裤,露出他黢黑色的肌肤和强健的肌肉,因为那满脸的胡须,赵雪着实看不出对方的年龄,但从他身上的肌肉来看应该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
她又尝试性地小呷一口,勉强咽入喉咙。
大胡子很生气,她仿佛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而是投入而悠闲地品着奶茶。走过去一把夺过茶杯:“上床!”
赵雪巧然笑兮,不紧不慢的揭开衣袖,露出那粒鲜艳的毒记:“看清楚了,我中了圣女散。如果你想碰我,会赌上你的性命……”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在带她回来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然告诉他。
“那好,爷可以不碰你。吻我!把爷吻舒坦了,爷保证今夜不为难你!”
她笑,明知不可能的事,他居然还会强迫。
“吻我。”
没有人可以这般对他对抗,他可是大远国最英俊的男人,自然可以得配天下最美的女人,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风华楼难道没有教她如何去讨一个男人的欢欣吗?她依旧听而不闻,总是那样不屑一顿地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休怪爷不懂怜香惜玉!”
她又笑,笑得鄙夷。
第一次遇到如此狂妄的男人,居然跟她索吻,先是强夺,然后索要。
可笑,真真可笑。
他讨厌她的笑,讨厌她不肯就范。
转身从墙上取下马鞭,如果在他下鞭之前,她愿意吻他,那么他不会这样凶残地待她。
她还是笑,笑得令人心寒。
“啪。”
好痛,她以为:他只是吓唬自己。可鞭子真的落在身上,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肩上,或许是道很长的伤口,低眸处,发现左肩上的衣衫已经撕破。
“脱衣服!”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敢打他耳光,更没有女人违抗他的命令,但是这个女人敢。
这是雪婵的躯体,如果她死了,是不是自己的梦就该醒了。就算是死,被面前这个人暴虐打死,她也会不屈。
进入风华楼的那天,她就知道花妈妈对付姐妹的手段很多,先是鞭笞,然后就是辱骂,总之手段不用其极,就是要逼姐妹们就范。
她就当经历过一次鞭笞。
“脱!”他厉吼。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其实依她的武功完全可以避开,但她不想避。她不想证明什么,她只想告诉大胡子,自己不会就范,更不会在他的鞭子下求生。
“啪。”
又是一鞭落了下来。
“上床!”
当他从她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他的马鞭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他的鞭子总是不偏不移地落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脸上或脖子上。这是一张很美的脸,他不忍让如花的脸留下疤痕。
他以为自己可以征服很多女人,没人愿意被鞭笞,而她总是那样站着。
当他命令六七次后,她依旧站在那儿,还是用最初的目光迎视着他。
“我卑视你!你虽有高贵的身份,却有着世间最卑微的灵魂。你打吧,你打,我就当成被野狼咬了,被猛虎抓了……”
她的声音像千年的寒冰,她的容颜却胜过天宫的仙子。
“啊”大胡子厉吼一声,鞭子无情的落下,像天空倾泄的暴雨,她终于隐忍不住,倒在地上,开始夺鞭子,可浑身上下还是有无数的鞭痕。
熟悉的剧痛,撕裂般的痛苦袭来,她最初来到这儿就是这种痛苦,要死了么?死了,就可以变成真正的赵雪。
她这样想着,脸上漾着同样古怪的笑容。
“啊”大胡子握住鞭子,重重的击在她的身上。
眼前一黑,她昏死过去。
以前她还在暗自庆幸,进入她房中的男子个个温文尔雅,自然除了那个曾经强吻她的男人。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一个吻对她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
待她悠悠醒转,面前依旧是那个****上身的大胡子男人,手里握着一只瓷瓶,拿着一只棉签。
再看自己,除了抹胸与衬裤,已被他脱去外衫。
“不用你管!你为什么不索性一刀杀了我?”
这样不得自由,无法自己的生活对她来说失去生命也不可惜。她扬起手臂,打翻瓷瓶,是他给了她累累的伤痕,“何苦你猫哭老鼠!”
“不想死的就别动!”大胡子严肃的道,还以为天下间就他的脾气臭,可这个女子一点也不比他好,别看她柔弱娇媚,却有一副臭脾气。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在他面前留下半滴眼泪,这个女人还是有一副硬脾气。
“别动!再动爷便要了你!”
算是要胁么?
她怕什么?“你若不想死就来呀?”
大胡子愤愤地瞪了一下,既然她定要赶他走,索性就如了她的愿:“这是大远国最好的金创药,你自己上吧。”
谁不好愿意好好活着,难道雪婵被虐待惯了吗?她居然抗过这场鞭笞。
大胡子出了房门,方才忆起:他不该如了她的愿,竟然为她离了自己的房间。心中莫名的懊恼,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双臂上鞭痕累累,她后背的伤痕触目惊心。
自己疯了吗?居然真的对个弱女子下了重伤。
高贵的身份,卑微的灵魂!
这是她给他的评论,不,他的身份不卑微,从小只要有人用到这个词,就足可以让他疯狂。
她回头看着自己的背部:“暴君!恶魔!”倒了什么大霉,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七天,才刚过一夜而已,往后六天她该如何应付?
其实只要她随从他意,也不招来这顿鞭笞,谁让那家伙提出每个问题都那么让人不堪。她是赵雪,不会为了好受,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吻他?还要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这些都是她无法做到的,即便她骨子里没有这个朝代的诸多想法,可是她还是有些传统。人活,就活一把骨气,如果连这份骨气都没有,她赵雪就不再是赵雪。
脱去抹胸,看着背部那道道鞭笞,有一道尤其的醒目,还是冒着血珠,反手却是够不着。
看着抹胸柔成一团,将瓷瓶中的药水倒在上面,反手抹过伤痕。
“啊”那道最厉害的鞭痕痛彻心扉。
重新套上抹胸,穿上内衫,感觉很怪,总觉得有人在暗暗地看着她。缩回被窝,正欲躺下,后背钻心的疼痛袭来,看来她只有侧身而眠了。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滑。
没人可以帮得她,唯有自己,低声安慰起自己来:“皮肉之苦算什么?良善还在,自己还在……何必跟疯子计较,就当成再与恶狼争斗了一回……”
大胡子寻了另一处安静的厢房,眼前全是雪婵的影子,她的刚毅,她的不屈,还有她在他离开后流下的眼泪……
该死!
他不会对一个猎物动了情,更不该对一枚棋子、工具动情。
雪婵睡得正香,朦胧之中睁开双眼,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大胡子伸开手指:“吃了!”
“什么?”
“叫你吃就吃,问那么多做甚?”
不待雪婵再说,叩住下巴,将一粒黑乎乎药丸塞入她的嘴中。
“咳咳”“你给我吃什么了?”她努力想把那东西呕出来,搞什么鬼,该不会用什么药丸来控制她,想把她握在自己手中吧。
深秋的阳光射入窗棂,灿烂的光点落在地上,也映射着大胡子的身影。
“今日爷与天朝的几位重臣要进宫赴约,你乖乖呆在行馆,爷会很快回来。”
大胡子说完话转身离了房间,雪婵还在努力地想把那粒药丸呕出来,显然是白费功夫。
床前放着一套大远国少女华服,还有大红色的绒帽,腰间是银色的铃铛。
她的衣衫经过昨晚那夜鞭笞,早已经不能再穿,她还想抗衡,可是再也没有别的可穿。不,她不要服输,怎么可以臣服在那样一个疯子面前。
老天爷,让绿珠来一趟吧!只要她来,主仆见了面,绿珠就会从风华楼带来自己的换洗衣衫。
她讨厌大远国的服饰,讨厌在深夜的时候便穿上冬天的皮袍。
近中午时分,绿珠有些不放心,打听到大远国行馆的位置,站在门外大叫,行馆本就不大,雪婵跑到门口,隔着门卫让绿珠取三套自己最喜欢的衣衫过来,然后再把她的琴带过来。
“小姐,你的锦盒不见了!”
那里面是别人赠予她的珠宝礼物,值不少银子,可最珍贵的早被她变卖换成银票给了疾风。她要的玫瑰山庄已经买下来了,近来正在积极修建新的庭院,开始种植花草树木。
锦盒里的东西也值近二十万两银子,回去后,她自然会找花妈妈讨要回来。
“绿珠,不用担心,或许是妈妈怕被别人拿走了,替我保管起来。”
她经营丽人坊的事绿珠不知,这只是她与疾风之间的秘密。她信任疾风,把他视为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她说疾风是她的亲人。
待大胡子回来时已近黄昏,远远就听到一阵阅耳的琴声,烛光摇曳,透过光亮,看到厢房内坐着一个柔美的倩影,若有所思。
他听过不少的曲子,而这首却是他从未听过的。
曲调中透出感伤,仿佛如一枝寒梅盛开雪野,傲风摇舞,又点点的殷红夺目惊人……
“真情像草原广阔,冷冷风寒不能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