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疾风搀回自己的绣帐,将他躺下,两个人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揭开疾风的右臂,上面竟是数道伤口,在离肩部四寸的地方清晰可见一道长约五寸的剑伤,缝合的线头尚未拆去,伤口再度裂开。
“风大哥,很疼吗?”
无论有多大的痛苦,只因为她一句关切的问候,此刻都值了,疾风回以浅淡的笑容:“不碍事,休养几日就痊愈!”
正值夏日,需要妥善处理伤口,弄不好就会感染溃烂。
“风大哥,我这里着实不方便,白天人来人往,要不这样,我知道这楼里还有处空置的柴房,虽然是阴暗些,但那里很安静,适合疗伤。”
绿珠到外面张望片刻,两人将疾风搀入后院柴房,又令绿珠出去寻找刘郎中。这个年龄在二十一二岁的刘郎中如今也算是雪婵的朋友,成为雪婵心中可以相信的人。
刘郎中来过之后,看罢疾风的伤势,重新处理包扎,又开了一付汤药。
待汤药煎好,照顾疾风服下,天色已近五更,特意将绿珠留下,托她小心照顾。
轩辕清在零娜熟睡之后,进入雪婵的闺房,竟无一人,连绿珠都没了踪迹。
正在疑惑,房门大开,雪婵用手敲打着后背:“累死我了……”
话音刚落,发现自己房中又出现那个身影,“呀”声出口,顿时变得冷淡而平静:“你又来作甚?”
轩辕清猛然回头,将她堵在在墙壁上,疯狂的热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怒火乱窜,她哪里被人如此戏弄过,用手欲推,对方却像膏药一般反而贴得更近,直吻得她昏头转向,呼气困难。
轩辕清刚一松口,“啪”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脸颊上。
他捧着被打得生疼的脸庞,剑光一闪,动物之速,赵雪已从墙上取下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闹够没有?当我是什么人?”
纤弱美丽的她,居然暗藏武功,轩辕清还以为这风华楼的姑娘个个都只懂歌舞,看来他倒是小瞧雪婵。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若再敢无礼,休怪刀剑无情。你以为自己长得俊,有钱有势就可以任意胡为么?惹急了本姑娘,我便一剑阉了你!”
说话时剑锋一转,落在轩辕清的胯间。
“喂你自己服了圣女散,也不需要让我少了闺中之乐。”
“王八蛋,你乐不乐与我何干?本姑娘才懒得与你,往后少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说到做到。”
优雅脱俗的她居然也会骂人,而且骂起人来丝毫不打结,一样的冷漠顺口。
“像你这样的男人,本姑娘没兴趣,有多远滚多远。是女人都敢上,与禽兽有何分别?见人就吻,真是恶心死了。还当自己是风流情种,却不知早已经到了下流的地步,真让人讨厌。像你这样的人,哪个女人真心喜欢你,若不是爱你的权势,便是想着你口袋里的银子,整日自以为是,天知道你是哪根葱。本姑娘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你,还是该怜悯你。同情你不知情为何物,怜悯你泛滥……”
轩辕清哪里被人这般骂过,恐怕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被一个青楼女子毫不留情面的骂出口,心上仿佛被插上一把利剑。
“最讨厌你们这些出身高贵,却不务正事的豪门子弟,全******都是沾了父辈的光,靠祖上积下的阴德才得以享受荣华富贵,却不知真正是些贪吃的蛀虫,为百姓,为天下又做过什么事情……就知道盘剥百姓,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脱去你高贵的皮囊,你的灵魂比那些小乞丐还不如……”“为百姓谋福,心系天下,建功立业,靠自己的才能赢得地位,赢得尊崇那才是真男儿,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得意的。滚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本想戏弄一番自以为清高脱俗的江雪婵,不曾想竟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字字见血,句句都像一把刀子,骂得轩辕清半天也未反应过来。待他愣愣地离了江雪婵的房间,身后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原来在他高贵的血统后面,她竟然是这般看他的。他是沾了祖上的光,他是贪吃的蛀虫,盘剥百姓,他的灵魂比小乞丐还不如……
高傲的他,哪里受过这般打击,回到零娜的房间,坐在桌前耳中回响着江雪婵的声音。
不待天色大亮,轩辕清离了风华楼,回到宫中,接连三日都不曾出门。
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小窥,从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夫妇近来矛盾渐深,已经整整一个月了,难不成太子哥哥还去找江雪婵。
秋考在即,又有各蕃国来朝贺进贡。
天下第一青楼风华楼的生意入秋之好逾好,雪婵依旧是这里的头牌,她的歌舞依旧天价。入秋后不久,肃州一带连降甘露,滞留京师的百姓已陆续离开。而雪婵因为开施粥棚,侠女之名已在京师不胫而走。
秋凉之后,她便以面纱遮颜,即便是花重金前来拜访的贵客,也只能看到面纱下的女子。
疾风伤势好之后,需要长时间的调理,雪婵再度拿出五万两银票,令疾风回江南物色一处大庭院,依旧是绘了图纸,取名“玫瑰山庄”,近来雪婵突然对胭脂水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闲来没事,就开始研究起来。
当朝太子留恋风华楼,倾慕江雪婵早在市井中流传。因为江雪婵与太子之间的风流雅事,江雪婵的美与才艺更成为众人倾注的焦点。
两名蕃国王族相继进入大厅,打听好了,今儿便是天下第一美人江雪婵登台献艺的日子。
“一万五千两!《天女羽衣舞》!”
大胡子王爷一声高吼,花妈妈满脸笑容,一万五千两,这可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天价,发财了,发财了,雪婵这丫头真正成为风华楼的摇钱树。
群舞之后,一名插着翅膀的白纱蒙面少女沿着屋顶的彩绫翩翩而下……
时面轻盈得如同天际的流云,时而优美似穿越的蝴蝶,灵眸飞转,但见台上的女子风情万种,气质清盈,若不是亲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女子竟在人间,真的便是在世之间。
她便是江雪婵!
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一曲舞毕,江雪婵站在舞台中央,优雅的施礼,抬眸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太子又来了,虽然这不是愿意看到的,他们之间没有儿女情长,有的只是知己情深,是朋友,跨越了男女私情,跨越了性别,是江雪婵值得信赖的朋友。
轩辕澈冲她挥身,她灵眸含笑,虽无言语,笑容像一道雨后的彩虹,可以美丽整片天空。
她转身提着裙摆拾阶而上。
“郑亲王爷,瞧见没,她在冲本王笑呢?”
大胡子得意的看着蓦然回首的女子,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令百姓羞惭,若隐若现的真颜越发的娇俏迷人,给人无限的遐思与向往。
大胡子微微一怔大喝一声:“******!老子今晚要定她了!”
唤过侍卫,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看罢雪婵的舞,知晓她的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轩辕澈领着两名侍卫快速离开。看不到她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有她的影子,看到她的平安,他才能一夜安睡。
轩辕澈明白,他正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困惑、缠绕着,虽然让他失眠,让他魂牵梦绕,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又是如此的甘之如饴。
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大胡子想将她带回大漠,他可不是天朝的太子,有太多的顾虑,爱她却不敢娶她。他喜欢了,所以要她,所以要带走她。
侍卫从花妈妈房里回来,附在大胡子耳边。
“什么?五万两银子一夜也不成?”
五万两?这可不少了,若在人牙子手里都可以买上一大堆美女。
几曲歌舞之后,风华楼开始正式营业,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大胡子想到雪婵的倾城之姿,心中恨得牙痒痒,虽说周围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与雪婵一比恍若云泥之别。
“******,你究竟要多少钱,本王爷才能见她一面。”
大胡子有些气恼,一把抓住花妈妈的衣襟。
“爷是说雪婵姑娘吧,见她不难,一万两银子足够。”“通常这要看你与姑娘的缘份,她若高兴了,一万两银子你可与她畅谈天明,若不高兴,见一面她或许就让你走……”
“真罗索!”
大胡子将一万两银票塞入花妈妈手中,正欲上楼,侍卫却被楼中的瘸阿七拦住:“你就不用上去了!上楼可以,拿银票!”
侍卫愤愤地瞪了一眼,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地儿。
赵雪依窗而坐,手里捧着一本书,绿珠将大胡子迎入房中。
换成束袖素衣的少女,面蒙轻纱,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小姐,客人到了!”
“嗯!”她不高不低地应了一声,“替我招呼他吧!”
大胡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去,到厨房替我备一桌丰盛的酒菜。”
绿珠翘望着赵雪: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进入姑娘房中,便是姑娘作主。高兴了与人畅谈一会儿,不高兴不待人家坐热,就被婉言谢绝的实在太多。
赵雪轻移莲上,从绿珠手里接过银票:“五千两?公子出手真阔绰!”“只可惜我从不陪酒卖笑,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这儿不青楼吗?即便是卖艺不卖身,那她也该陪酒,可她却说不陪酒卖笑,那她是什么?
“姑娘不喜欢银子,喜欢珠宝!”
大胡子从怀中掏中一串翡翠珠链,粒粒圆润,成色莹绿,能值不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