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辅导其他同学的过程中,我比较喜欢辅导女生,而辅导的女生中,我又最喜欢辅导一个叫钱浅的女生。她纤弱、白皙、沉默,十分符合我当时的审美。学习的过程中,微妙感情就渐渐发生了,这是无法避免了,这是班主任脑海的盲区。有一天,钱浅悄悄对我说:"以后你辅导其他女生的时候也耐心着点儿,她们老说,你跟我的时候讲得特耐心,跟别人时特急躁。"这是事实。我说:"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免得她们说闲话。"
于是我们转移到她家旁边一个僻静的阁楼里学习,那是她跟她妈妈要求,找来学习的地方。这里不但是个良好的学习场所,更是个培养爱情的地方。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亲吻了她。我们在繁杂的数学方程式面前长久地吻着,吻到实在过意不去了,再回过神来把方程式解开,然后继续亲吻。那时候亲吻是亲热的全部。后来我每教会她一个难点后,就停下来以亲热代替休息,那是难忘的一段爱情时光,甜蜜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甜蜜芬芳。
很多美妙的事儿,你以为仅仅是人生的初次热身,实际上那是人生的绝唱。你再重复,已经不是那个味儿了,你永远找不回来了。
有一天我到小阁楼楼下时,被一个男人拦住了,他是钱浅的爸爸。他把我带到旁边的一家小吃店,在一张小桌子前对坐。他是个医生,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医生,我觉得他去杀猪都很合适,所以我怀疑他腰间揣着两把刀子。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他严肃道。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你跟钱浅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他严肃中带着愤怒说道。
我心里怦怦跳,觉得自己跟钱浅的每次亲吻,都是对她爸爸的一记重拳式的暗算,现在是他算账的时候了。我真害怕他激动之下,从腰里拔出两把刀来。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因为早恋是一件于情于法都不允许的事,所以我不但觉得心中有愧,更是心中有鬼。
"你说呢,你这样做是不是害我女儿,是不是害我?我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在这关键时刻跟你谈情说爱,这责任你负得起吗?"他把我的失语当成一种沉默的反抗,语气更加严厉,双眼喷着怒火,厉声质问。
由于恐惧加内疚,我的眼泪已经逼出眼眶了,我嗓子干哑,但我能听见我嗓子想叫出来的话:"爸爸,来帮我一下吧,别让我被他吃了。"
如果他是任何一只食肉动物,肯定会吃了我。若干年后,我倒过头来想想,也觉得他是有道理的,任何一个人想泡我的女儿,不分时辰,我不吃了他才怪。我当时多么希望自己有个能随时替我挡一下的爸爸,但我爸爸离我很远,是个几乎不过问儿子衣食住行的农民,永远不会知道我的事。多年来,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个好生还是差生,他根本不关心这种问题。只是到了高考前几天,他才问我:"听见过个把月就要考大学了,考得上吗?"我摇了摇头,说:"已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