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夺目的光柱,渐渐地在半空中消失了。
让阿卡拉特安心的是,半跪在地的阳江已经是以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撑着地的姿势失去了生命——他可不信有人能在炼成阵下生还——被镀上了一层晶体外表的阳江姑且不论,他周围那一圈被结晶化了的土地才最具有说服力。
于是,他径直走向了阳江。
当他走到坑边小心翼翼的试图滑下去时,却听到了“咔嚓”
碎裂声?
难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阿卡拉特已经顺着晶壁滑到了阳江的身前,他也正好看清了阳江身上那愈发密集的裂痕。
摆在他面前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无论如何,炼成阵的确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逃……不,准确的来说是拉开距离,才有获胜的希望。
阿卡拉特转身就掏出秘银圣心匕首,也不管粗暴的用法会不会导致它失效,就将它当成登山镐用力的刺向晶壁。
“真是…”碎裂声越发清脆了,而阿卡拉特也勉强爬出了俩根手臂那么长的距离,还有四根手臂那么远他就能爬上去了。
或许一开始就该让青风跟过来的?
现在因为坑里残留着大量的光元素,受之干扰他根本没办法向护卫青风传达他的意愿。
应该还来得及。
此时的阿卡拉特又爬上了一根手臂的高度,可身后传来的冰冷声音与脚踝感受到的炽热疼痛惊醒了自从滑下坑便懵住了的阿卡拉特。
完了?
“好疼,真的好疼啊。”阳江一把抓住了阿卡拉特的脚踝,将他抡了数圈,才狠狠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阳江摊开了双手,虽然睁开眼睛后,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模糊不清的景象,但他依稀能通过像是镜子一样的掌心看清自己的容貌。
怪物!
这怪物是谁?
疼痛扰乱了他的思绪。
“好冷!”低声咆哮着的同时,阳江收回了左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被他触及的不再是粗糙且带有些许胡渣的下巴了……
阿卡拉特这才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忍着几欲呕吐的眩晕感与浑身疼痛的痛楚,他勉强爬了起来,趁着身后阳江迷茫的机会,跌跌撞撞的走向插着秘银圣心匕首的晶壁。
“成功了?”
头上不远处的晶壁边缘,青风探出了头,不习惯身后翅膀的她并没有选择飞到半空中俯瞰凹坑,而是走到了凹坑边微微弯下了腰。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或是堪比邪魔的少年高举璀璨夺目之精粹,或是阳江绝地反击致使双方同归于尽——阳氏的修炼之道虽然明面上以阳炎火为核心构建了一套完善的体系,但实际上阳炎火却是伪装,真正的核心是阳炎光!
以光这样的力量在艾欧尼亚开宗立派的大师可不多,了解这些秘辛的人也不多,但青风却恰好是那其中之一。
所以她眼看着阳江身后张牙舞爪的影子即将彻底吞噬阳江之前,瞪大了眼睛的她又惊又怒“暗影之力?”
听到呵斥声,阳江这才如梦初醒“暗影之力?没错?没错!没错!”他终于想起来了,在那个花花绿绿且带给他致命威胁的法阵所浮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得不走上了这条不被世人理解的道路。
这真的是注定的吗?
明明融入了阳炎的影化是不会被暗影吞噬的。
就像被放逐的二长老所说的那样,阳氏欣然接受了影流之主递过来的糖衣炮弹,就注定会沦为那疯子的爪牙!
“你们自以为吐掉了炮弹吞下了糖衣,却不知道那糖衣也是炮弹!”
状如疯魔的二长老留下来最后一句话,就被压着离开了阳村……也就是在那天不久后阳氏多了一式秘技——炽影化
面对那倾泻而下、汹涌而来的光柱,他只有俩个选择光化与炽影化。
且不说光化的最终结局就是成为一朵绚丽的烟花,而且还不一定能在这光柱下幸免,炽影化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炽影化却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吧曾经体验过的炽热感,取而代之的是如坠冰窖的痛苦。
这就是暗影之力吗?
阳江微微张开嘴,却是遗憾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随着“砰”的一声,他体表那一层遍布裂纹的晶层在此刻,彻底碎裂!
已经爬到安全地方的阿卡拉特,瞅了瞅埋着头的青风那微微颤抖的身体“逃吧,我没有战斗力了。”
“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转过身一把攥住阿卡拉特的衣领“他投靠了影流之主!影流……我已经逃过一次了!”
阿卡拉特一愣,随即反手握紧了她的手腕,冷笑道“关我什么事?请记住,你不仅是我的俘虏,还是我的护卫,魔法护卫!”
青风僵住了。
阿卡拉特将青风攥着他衣领的手扯下后,换上了嘲弄的笑容说“你只是最原始的魔法护卫,既没有穿戴好相应的装备也没有纹上适应性的符文,简单地来说——现在的你就连稍微有点力气的护卫都对付不了。”
青风绷着脸,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阿卡拉特,却没有出声。
阿卡拉特有些无奈,他微微撇过头,努了努嘴“再不走就没机会咯?”
在耽搁了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身后冰蓝色的幽芒已经悄然占据了蔚蓝无云的天空。
这异样的天空却根本没办法将阿卡拉特的注意力从坑里吸引走“他很强,光是逸散着的能量波纹都比之前的他强上近三十倍,喔对了,你还有二十秒做出决定。”
青风抽回了手,沙哑着声音回答“我明白了。”
“明智的选择。”
“那……现在去哪?”
“一个村镇,继续我未完成的任务。”
“任务?”
当声音渐渐远去,阳江终于彻底地被身后的影子所吞噬,充斥着半空中的幽蓝之芒渐渐消逝。
只有他身上晶铸而成的盔甲流转着些许幽蓝的光华……
“住……”
阿卡拉特突兀的停下了脚步,微微歪头向后瞟了眼。
宛若咆哮,宛若叹息。
“你伤得很重?”
“没事,不过你的情报过时了,影流之主的傀儡们还是有神智的。”
“不可能。”
阿卡拉特只是耸耸肩,沿着夕阳坠落的方向继续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