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欣喜若狂的阳良几乎摸遍了三面每一寸墙壁,可他就是没摸到那记载着的凹坑。
不死心的他又摸了一边,摸到门前依然一无所获的他沮丧的蹲了下来试图摸摸遍布灰尘的木地板。
看着自己的影子,阳良突然明白了什么。
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阳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一把扯下了油灯座,看着那显眼的凹坑,阳良伸出了颤抖着的右手…
随着指尖一阵刺痛,凹坑无声无息的往里陷了进去,形成了个圆形的深洞,随后便是一阵诡异的“嘎吱”声作响。
陷入了盲目狂热的阳良根本没在意回荡在耳边的杂音,等待了片刻依然没看到这方形凹坑有什么变故的他连忙拿来了火把,然而借着火光他也没看到圆洞的底。
“不能心急…不能心急。”阳良一边呢喃着,一边在这狭隘的走廊里来回踱步。
可他根本抑制不住那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离开这里,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然而这世界就像他知道的那样,对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从来都没有一丝好感。
无关僧侣、修行者们所宣扬的品德,纯粹就是弱肉强食罢了。
“如果…阳江也…不可能的,傻子可能连魔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说是这样说,但他越发焦急的神色却表明了他并不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对着圆洞伸出了手开始摸索。
很快,他就摸到了一个估计是半圆形的握柄,当他用力一拉时,身后的“嘎吱”声戛然而止。
阳良的心顿时为之一紧。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手,然而没想到这一抽出来他瞬间倒了大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到剧痛的他下意识的丢下右手的火把,捂住了鲜血淋漓的左手痛苦哀嚎起来。
以最快速度跑到小屋里的阳江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他顾不上查看阳良的伤势,看着那倒地的火把不仅烧成了火团,火焰还沿着残破的木地板在蔓延。
这里不能待了!
他将阳良拦腰抱起后,鼓足了劲就要往外跑。
可跑到门口时,却感到一股阻力,他只能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东西拉着这里也不要了!这木屋马上要彻底烧起来了!放手!”
他想不明白阳良为什么突然能忍着痛都要握住门把试图挣脱他的保护。
阳良却死死盯着火光下的地板——隐约可见方形洞下的是一处蔓延至黑暗的阶梯。
“我的魔法!我的!放开我!”
“火都要烧到门口了什么魔法不魔法的!”阳江边说边蓄力,趁着阳良反射性抬起手的那一瞬间,朝外撒腿狂奔“咱们回村找医生!”
“不!!!!我的魔法!”
一旁的枯木上的乌鸦都受不了如此绝望的嚎叫,它们纷纷扑棱着翅膀“嘎嘎嘎”的飞远了。
怀抱‘尸体’的人影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当她看清飞远的是乌鸦,才安心低下了头默默地继续引导星之力。
直到面色苍白的男孩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了,她才停止了引导。
按照自从离开密林以来的惯例,她得立即离开被救助者。
但在这荒郊野外留着这孩子孤身一人不仅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更是违背了她帮助无助之人的初衷。
惯例重要还是初衷重要…索拉卡一时间感到很为难。
但不管怎么说,待在这里继续纠结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犹豫了片刻的她轻轻抱起了男孩。
索拉卡需要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群星赐予的力量自然可以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无论这伤害是来自看似不聪明实际上却很敏感的野兽,还是看似聪明实则愚笨的人类。
但身旁对了个不被群星眷顾的人类可就不同了,她可没敢奢求生命的奇迹再次出现。
“唔…如果这个屋子没起火就好了。”索拉卡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燃烧的守墓人小屋。
或许群星的力量也可以灭火?
如果可以的话,这应该也算是拯救吧?
索拉卡有些心虚。
每当碰到她不懂的难题,她总是会想起那让她伤心绝望的背叛,群星从那时,沉默至今。
思考间,随着她的引导,星之力的涌出,淡紫色的结界缓缓升起,笼罩住了守墓人的小屋。
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感觉不是很合适…
索拉卡挠了挠被飘落的枯叶划过的脸庞,轻声说:“要宁静。”
话音未落,熊熊燃烧的大火就像是断了源泉的溪流一样,在一刹那间戛然而止。
“真的可以呀…”
可她没得到群星的回答。
心情稍有低落的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穿过了只剩下半截的门,走进了小屋。
才走了俩三步,她就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诶!”
伴随着索拉卡的惊呼声,方形的洞口那肉眼难见的红外线微微一闪,随后俩块木板一样颜色的砖石又一次重新闭合了。
“我…又掉进陷阱了?”揉着摔得生疼的臀部,她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试图扳开砖石。
很明显,她是不可能成功的。
现在的她,在肉体上与凡人女性无异。
“又!掉进陷阱,听起来真是蠢的可爱。”
“谁!”索拉卡短促的惊呼了一声,随后压低了声音模仿着记忆里的坏人‘恶狠狠’的说:“还不快放我出去的话,群星的怒火会吞噬你!”
“首先…你搂得我太紧了。”
索拉卡下意识的放松了片刻,她随即恍然大悟,低下头瞪着那男孩“怎么醒了也不说话呀。”
男孩指着自己肿起了个大包的额头反问“你说呢?笨蛋。”
浑身无力的他也挣不开索拉卡的怀抱,他干脆撇着嘴继续说“这里应该不是陷阱,多半是地狱?冥府?我也不知道你家乡是怎么称呼人死后该去的地方,总之……我们死啦,黄泉路上有个伴的感觉也不错嘛。”
“哪……你最后一句话,不是瓦罗兰的语言?”索拉卡正想反驳这男孩的话,却听到了奇怪的话语,被勾起好奇心的她不等男孩回答就追问“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男孩揉了半天眼睛,却依然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感到有些沮丧的他有气无力的给这索拉卡解释:“意思嘛,大概就是在生命轮回前最后一个步骤,我们要一起走啦。”
索拉卡愣住了“生命…轮回…”
又一次的,男孩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到索拉卡那慌乱的声音“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我拒绝!”
她下意识就推开了怀里的小孩,情绪激动起来的她淡紫色的皮肤似乎都亮起了荧光,更别提那足以充当照明工具的独角了。
然而,迷糊的索拉卡忘了,她坐在阶梯上……
直到男孩咕咚咕咚的滚了好几级阶梯后,她才猛的回过神来。
她又伤到人了!
索拉卡一边在心里祈求着群星的谅解,一边匆忙的小跑试图追上还在阶梯上翻滚的男孩。
换做一般的小孩,身体极度虚弱时滚了十多级阶梯多半是没命了。
可光盾血脉吊命的能力实在是有些违反自然规律——就像是魔法与科技一样,在平凡人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然而这一番折腾下来,哪怕是张太白都一下子懵住了,头晕目眩的他就倒在最后一级阶梯旁一动也不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索拉卡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男孩听起来却像是索命的恶鬼一样,他张开了嘴,半天才憋出俩字“饶命!”
“饶命?”索拉卡试着将男孩扶着坐好,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好奇心的索拉卡眨了眨眼睛问:“饶谁的命呀。”
“当然是饶我…的…命…算了,反正我都死了。”他推开了索拉卡的手,看起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挣扎了半天没能爬起来的男孩似乎是感到有些尴尬,他干脆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不再试图爬起来了。
一时间,甬道内不再回响着俩人的对话声,只有细微而坚定的呼吸声在回荡。
“你似乎不想死?能说说你是怎么死的吗?”索拉卡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温柔。
男孩舔了舔干涩的唇,又咽下了一缕唾沫,才开口回答“我…我也不太清楚。很多很多画面,却都很模糊…我记不清了。”
“你失忆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说:“大概吧。至于说不想死的原因嘛,我还要拯救世界算不算?”
“呵…”索拉卡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还妄想着拯救世界。”
她却看到男孩眨着明亮的眼睛,对着墙壁用坚定的话语重复“我还要拯救世界。”
她不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喔,你复活了的话…你还会有这个妄想吗。”
“都说,不是妄想了。”男孩深深吸了口气“我出生的之后经受过的一切培养都是以这个目的设计出来的。”
“喔?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我倒是听说过有些年幼的孩子就是喜欢妄想着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
索拉卡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男孩中气不足的咆哮声“都说!不是!妄想!”
索拉卡像是被吓到了,呆滞了片刻才委屈的说“明明是我救了你,你还这么凶的吼我?”
这孩子太没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