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南雨费尽周折在地下台球厅找到安卓铭时,安卓铭眼里闪出一丝错愕和惊讶,随即被一惯性的笑容代替,安卓铭把最后一颗花球撞进网球里,他笑着搭上旁边女生的肩,女生穿了黑色的网袜和机车皮衣,野味十足,她偏过头凑在他旁边说着什么,表情暧昧,江南雨蹙着眉头。
台球厅里很吵,洒了铺天盖地的烟味,安卓铭把江南雨拽到走廊里,随手关上门,他问江南雨:“来干什么?”看起来有点邪气,声音有丝戏谑。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是无论她最后有多远,只要你重新站在她面前,你就无法停止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是已在脑海中和她度过了千万种人生;喜欢一个人,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我所有,与你所有;喜欢一个人,总感觉自己配不上,见面后欲言又止,而心却有千言万语在滚。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口,别人也闯不进去;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盖上布,以为自己不存在,只觉得逝水流年在哪里滴滴流淌着。
“那天,我爸爸出车祸了,我来不及告诉你,我欠你一声对不起。”江南雨喑哑着声音,淡淡开口。
安卓铭愣愣地看着白得有点发黄的墙壁:“那他现在怎么样?”至少江南雨不是丢下他不管不理的。
“没事,只是腿骨折,我妈妈在照顾他。”江南雨幽幽开口。
“江南雨,你想哭就哭,反正你再丢人的那一面我都见过。”安卓铭难得幽默道。
江南雨毫无预警地趴在安卓铭的肩膀上大哭起来,安卓铭想:至少现在,我还可以给你一方晴空。可是他不知道,江南雨是为他哭泣。有人说,上帝专门挑选有才华的人离开世界,他喜欢听歌,就把迈克?杰克逊给带走;他喜欢漫画,就把熊顿给带走;他喜欢文学,就把众多年轻的文学家带走。上帝还真是不能体谅凡人的苦衷啊。
江南雨仿佛要把眼泪流干,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够了,她从安卓铭的怀里钻了出来,“爱哭的小鸡。”安卓铭宠溺地摸着她的头。
“卓铭,你是因为你的病情而不敢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知他莫若她,他苦笑。
“卓铭,我们去医院治疗好不好?”安卓铭脸色阴沉,怒气冲冲,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盯着地面。然后,像江南雨投来一记厌恶的眼神,明显,她触碰到了他的界限。安卓铭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江南雨在后面跟着,安卓铭开始跑,江南雨追。安卓铭上了一辆出租车,江南雨出来的时候,安卓铭已经消失不见。
海边
初夏午后的阳光被海水散射成无数光斑,光斑落在他洁白的衬衫上,落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让他整个人像是熠熠生辉的斑斓蝴蝶,仿佛随时都会翩然飞去。
“我还记得喜欢你到不行的感觉,可是我再也不能喜欢你了”
“为什么雨不下整整一整年?为什么广东不下雪?海浪拍打得多猛啊”安卓铭失声痛喊。
“你可以娶我吗?”身后传来江南雨甜甜涩涩的声音。
“看海燕,如果整片海都结冰了该有多奇妙”安卓铭头也不会,即使他知道江南雨找到了他。
“你可以和全世界战斗,但不要和我好不好?”
“你是听不到我说话还是不想娶我、”
“我想你掉进海里淹死”安卓铭沉静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
“那你还怎么娶我呢?”
“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多发性硬化症”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一种中枢系统神经疾病,无药可医。”
“你忍受不了的”
“除了早上能自己醒来,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
“每隔一个月就会病发一次,没有什么是美好的,一切都是空的。如果不小心,还会弄湿床单????”
“你能睡在橡胶皮上吗?”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在拿我寻开心吗?”
“161天之后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然后呢?”
“我想要每一天,这161天的每一天,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