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停住了,时间似乎停住了,在那一刻,阔别五年的他们再一次相见了。
车上人那样的眼,那样的眉,那样的鼻,那样的唇,有着些熟悉感,却又好象如此的陌生。
“你是拓恒?”悦夕轻声问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拓恒微微一愣,他是和悦夕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悦夕的语气倒像是在询问他是不是拓恒呢?难道她这么快就忘记他了吗?
“对不起,二王子。”刚才答话的侍女看到了拓恒脸上表情的改变,马上跪在他的脚边道,“我们郡主上次回大清以后就生了很重的病,等病好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失忆吗?会把和他在一起的记忆也都丢失了?拓恒突然一笑,失忆也许也是一件好事,让她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这大漠。把以前的痛苦全都丢掉吧。
拓恒再次看了看一脸惊慌的悦夕,放下了帘子。开始交接的各种仪式。
等车队再次出发的时候,大清的送亲队伍只剩下一个随嫁的侍女了。
***
夜来临了,繁星漫天,篝火跳耀,空气中飘香着羊肉的味道。四顶帐篷就是这只队伍今晚的家。他们的行程大约还要四天才能回到王城。如果不是带着女人的话,有两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了。
悦夕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小了马车。火光映着她火红的旗服,还有那拥有着精致五官的小脸。
她微微一转头,就对上了拓恒直视她的双眼。他就是这样毫不畏忌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适应。她不应该是拓达王的妻子吗?为什么来接她的是王子拓恒呢?而且这个拓恒还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走近她了,一步步走近她了。悦夕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悦夕的害怕,拓恒停下了脚步。把手中烤好的羊肉递了上去,道:“悦夕,饿了一天了,吃吧。”
“谢谢。”悦夕轻接过还插在木钎子上的羊肉。突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马上丢下了羊肉,转身呕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拓恒马上上前轻抚悦夕的背,不料,悦夕竟然逃开了,眼里还尽是恐惧。她到底怎么了?
侍女忙轻拥住悦夕,说道:“二王子,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拓恒吃惊地张大嘴,说道,“和我说授受不亲?”以前的悦夕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郡主怎么会吐呢?”那侍女丝毫没有理会拓恒的反应,只关心地问着悦夕。
“红儿,我只是觉得这羊肉味道好重啊。”悦夕轻说着,还不停地有想吐地冲动。
羊肉味道重?对于一个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来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反映呢?以前她不是常扯着我去偷羊肉的吗?拓恒的脑海里充满了疑惑。就算是真的失忆了,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拓恒看着眼前的悦夕,她似乎真的改变了不少。五年的时光,把一个干瘪的小豆芽,变成了现在只离他几步远的身材匀称的窈窕女子。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悦夕似乎是一样的,又似乎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
拓恒原想上前一步问个清楚,悦夕对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敏感,她马上又朝后推了一步。
算了,还是不要逼她那么急,也许她真的就是悦夕呢。想着,拓恒转身回答篝火旁。
***
夜深了,这支队伍基本上都睡下了。只有几个护卫还在职守着。虽然说了迎亲的,基本的守卫还是要有的。
拓恒有些担心地看着悦夕的帐篷,她今天一天就吃了几口干粮,没有什么真正的热食下肚的。还要几天的时间才到王城,等到了那里她恐怕也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认真防守!”拓恒向护卫交代了一句也进了帐篷。反正现在和和平时期,也没有什么大的敌人,应该不会威胁到他们这支队伍才对。
十几个黑影借着黑暗靠近了帐篷。他们的目标是……
拓恒并没有睡,他马上察觉到了这些人。就在他冲出营帐的时候,护卫已经高声喊道:“有刺客!保护郡主!”
一时间,混乱一片。拓恒连斩数敌,靠近了悦夕的营帐。但明显已经有刺客冲入营帐了,里面传来女眷呼喊的声音。
拓恒冲了进去,一剑了解了那名刺客,但是刺客倒下后他也看到了悦夕的肩膀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痕,血已经渗出了单衣,还不断地往外冒着。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报,王子。共杀死刺客十二人,全部毙命。我们死二人,伤六人。”
“马上处理伤员。”拓恒边说着边向悦夕伸过手来。
“王子请自重!”那个叫红儿的侍女那已经有些迷糊的悦夕抱在怀里,说道。郡主伤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手啊、腿啊的,如果这要被王子看到了,那以后到了王城又怎么面对他们的王呢?
拓恒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直接从她怀里把悦夕抱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他吩咐着侍女去打热水,自己在调整好姿势,把从身后抱住了悦夕,以便帮她进行包扎。
拓恒刚要解开悦夕的衣物,她马上无力地抬起手,压在了拓恒的手上:“不要,不要这样。”
拓恒却没有因为她而停下手中的工作,而是一边在她的耳畔说道:“悦夕,我是拓恒啊。放松些就好,一会就结束了,好吗?”一边解开了领口的盘扣。
他的气息暖暖地吐在她的耳畔,甚至他的唇也轻触到她的耳畔。也许是被他这样的温柔迷惑了,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没有在能阻止他。任由他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袒露出洁白的身躯。不,那时候她的身躯已经布满了血,原来白皙的胸部已经被血覆盖,看不出伤口到底在哪里。
“水来了!”一个侍女把一盆热水端了进来,虽然有些诧异地看到眼前的一幕,但是还是很快地把水递了上前,帮助拓恒拧干毛巾。
白色的毛巾变成了红色的,清水也变成了一盆血水。两个随嫁的侍女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拓恒冷冷地说道:“其他人先出去,留下我们的一个侍女就可以了。”
帮着拓恒拧毛巾的侍女马上知道,是她们的哭声让王子不高兴了。她朝其他人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红儿他们就被推了出去。帐篷里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到拧毛巾的水声。
伤口渐渐看到了,从左肩膀一直划到了右边乳房上方,不过伤口好像不是很深。拓恒轻吐口气,这才发觉怀中的悦夕早已经昏倒在他的怀里了。
接过侍女递上的药和绷带,拓恒小心翼翼地撒上了药,缠上绷带。每一次悦夕蹙眉他都要停一下,再放松些手上的力道。
终于把伤口处理好了,她的小脸也越发地白没有一丝血色。不过凭着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拓恒虽然担心,但并不慌乱。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伤势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了。只是赶路的话可能会感染,看来他们的行程要改变了。
侍女翻出了悦夕的衣物,一件件递给了拓恒。拓恒把衣物小心地绕过悦夕的身体时,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身体也僵了一下。
这个悦夕?她的背上?拓恒不相信地推开了悦夕,让自己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背。他的手请抚上的背部,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他又拉过悦夕的手,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侍女疑惑地看着拓恒,问道:“王子?”这个二王子的眼里怎么突然充满了怒气?先前的温柔荡然无存。
拓恒把悦夕放到了床上,只丢下一句“让他们的侍女来伺候就行了。”说完也不管衣衫不整的悦夕就走出了营帐。
拓恒看着漫天的繁星,黑暗中广袤的草原,悦夕到底在哪里?
不会错的!帐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悦夕!她虽然有着和悦夕相似的眼,相似的鼻,相似的唇,但是她肯定不是悦夕!什么生病失忆?都是骗人的!那个人背上是光滑的一片,手是那么的纤细柔软。她怎么可能是悦夕呢?
悦夕是在这草原上长大的,从小受的苦,他陪着、看着,悦夕的手早已经磨出了层层的老茧。就酸在大清养尊处优了五年,也不应该是那样的手啊。
她的背上没有一个伤痕,白皙光滑,当年差点要了她的命的鞭打,却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吗?
她绝不是悦夕!
在这繁星下,悦夕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