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帝永明中,天下米谷布帛贱,上欲立常平仓,市积为储。六年,诏出上库钱五千万,于京师市米,买丝绵纹绢布。扬州出钱千九百一十万,扬州,理建业,今江宁县也。南徐州二百万,南徐州,理京口,今丹阳郡。各于郡所市籴。南荆河州二百万,南荆河州,理寿春,今郡。市丝绵纹绢布米大麦。江州五百万,江州,理浔阳,今郡。市米胡麻。荆州五百万。荆州,理南郡,今江陵。郢州三百万,郢州,理江夏,今郡。皆市绢、绵、布、米、大小豆、大麦、胡麻。湘州二百万,湘州,理长沙,今郡。市米、布、蜡。司州二百五十万,司州,理汝南,今义阳郡。西荆河州二百五十万,西荆河州,理历阳,今郡。南兖州二百五十万,南兖州,理广陵,今郡。雍州五百万,雍州,理襄阳,今郡。市绢绵布米。使台传并于所在市易。
后魏孝文时,秘书丞李彪上表曰:「昔之哲王,莫不殷勤稼穑,故尧汤水旱,人无菜色,盖由备之也。汉家乃设常平,魏氏以兵粮制屯田,军国取济。光武一亩不实,罪及牧守。皆明君恤人若此。今山东饥,京师俭,臣以为宜析州郡常调九分之二,京都度支岁用之余,各立官司。年丰籴积于仓,时俭则减私之十二粜之。如此,人必力田以买官绢,又务贮钱以取官粟,年丰则常积,岁凶则直给。」明帝神龟、正光之际,自徐扬内附之后,徐,今彭城郡。扬,今寿春郡。收内兵资,与人和籴,积为边备也。
北齐河清中,令诸州郡皆别置富人仓。初立之日,准所领中下户口数,得支一年之粮,逐当州谷价贱时,斟量割当年义租充入。齐制,岁每人出垦租二石,义租五斗,垦租送台,义租纳郡,以备水旱。谷贵,下价粜之,贱则还用所籴之物,依价籴贮。
后周文帝刱制六官,司仓掌辨九谷之物,以量国用。足,蓄其余,以待凶荒;不足,则止余用。用足,则以粟贷人,春颁秋敛。
隋文帝开皇三年,卫州置黎阳仓,洛州置河阳仓,陕州置常平仓,华州置广通仓,转相灌注,漕关东及汾、晋之粟,以给京师。京师置常平监。
五年,工部尚书长孙平奏:「古者三年耕而余一年之积,九年作而有三年之储,虽水旱为灾,人无菜色,皆由劝导有方,蓄积先备。请令诸州百姓及军人劝课当社,共立义仓,收获之日,随其所得,劝课出粟及麦,于当社造仓窖贮之。即委社司,执帐检校,每年收积,勿使损败。若时或不熟,当社有饥馑者,即以此谷振给。」自是诸州储峙委积。
至十五年,以义仓贮在人闲,多有费损,诏曰:「本置义仓,止防水旱,百姓之徒,不思久计,轻尔费损,于后乏绝。又北境诸州,异于余处,灵、夏、甘、瓜等十一州,所有义仓杂种,并纳本州岛。若人有旱俭少粮,先给杂种及远年粟。」
十六年,又诏,秦、渭、河、廓、豳、陇、泾、宁、原、敷、丹、延、绥、银等州社仓,并于当县安置。又诏,社仓准上中下三等税,上户不过一石,中户不过七斗,下户不过四斗。
大唐武德五年,废常平监。八年敕,诸州斗秤,京太府校。
贞观初,尚书左丞戴冑上言曰:「水旱凶灾,前圣之所不免。国无九年储蓄,礼经之所明诫。今丧乱之后,户口凋残,每岁租米,未实仓廪,随即出给,纔供当年。若遇凶灾,将何振恤?故隋开皇立制,天下之人,节级输粟,名为社仓。终于文皇,得无饥馑。及大业中,国用不足,并取社仓,以充官费,故至末涂,无以支给。今请自王公以下,爰及众庶,计所垦田稼穑顷亩,每至秋熟,准其见苗,以理劝课,尽令出粟。稻麦之乡,亦同此税。各纳所在,为立义仓。年谷不登,百姓饥馑,当所州县,随便取给。」太宗曰:「既为百姓,先作储贮,官为举掌,以备凶年。非朕所须,横生赋敛,利人之事,深是可嘉。宜下有司,议立条制。」户部尚书韩仲良奏:「王公以下垦田,亩纳二升。其粟麦粳稻之属,各依土地。贮之州县,以备凶年。」制从之。自是天下州县始置义仓,每有饥馑,则开仓振给。
高宗永徽二年九月,颁新格:「义仓据地取税,实是劳烦,宜令率户出粟,上上户五石,余各有差。」六年,京东西市置常平仓。高宗、武太后数十年闲,义仓不许杂用,其后公私窘迫,贷义仓支用。自中宗神龙之后,天下义仓,费用向尽。
开元二十五年定式:「王公以下,每年户别据所种田,亩别税粟二升,以为义仓。其商贾户若无田及不足者,上上户税五石,上中以下递减各有差。诸出给杂种准粟者,稻谷一斗五升当粟一斗。其折纳糙米者,稻三石折纳糙米一石四斗。
天宝八年,凡天下诸色米都九千六百六万二千二百二十石。
和籴一百一十三万九千五百三十石:
关内五十万九千三百四十七石,河东十一万二百二十九石,河西三十七万一千七百五十石,陇右十四万八千二百四石。
诸色仓粮总千二百六十五万六千六百二十石:
北仓六百六十一万六千八百四十石,太仓七万一千二百七十石,含嘉仓五百八十三万三千四百石,太原仓二万八千一百四十石,永丰仓八万三千七百二十石,龙门仓二万三千二百五十石。
正仓总四千二百一十二万六千一百八十四石:
关内道百八十二万一千五百一十六石,河北道百八十二万一千五百一十六石,河东道三千五十八万九千百八十石,河西道七十万二千六十五石,陇右道三十七万二千七百八十石,剑南道二十二万三千九百四十石,河南道五百八十二万五千四百一十四石,淮南道六十八万八千二百五十二石,江南道九十七万八千八百二十五石,山南道十四万三千八百八十二石。
义仓总六千三百一十七万七千六百六十石:
关内道五百九十四万六千二百一十二石,河北道千七百五十四万四千六百石,河东道七百三十万九千六百一十石,河西道三十八万八千四百三石,陇右道三十万三十四石,剑南道百七十九万七千二百二十八石,河南道千五百四十二万九千七百六十三石,淮南道四百八十四万八百七十二石,江南道六百七十三万九千二百七十石,山南道二百八十七万一千六百六十八石。
常平仓总四百六十万二千二百二十石:
关内道三十七万五千五百七十石,河北道百六十六万三千七百七十八石,河东道五十三万五千三百八十六石,河西道三万一千九十石,陇右道四万二千八百五十石,剑南道七万七百四十石,河南道一百二十一万二千四百六十四石,淮南道八万一千一百五十二石,山南道四万九千一百九十石,江南道阙。
论曰:昔我国家之全盛也,约计岁之恒赋,钱谷布帛五千余万,其数具食货赋税篇下。经费之外,常积羡余。遇百姓不足,而每有蠲恤。自天宝之始,边境多功,宠锡既崇,给用殊广,出纳之职,支计屡空。于是言利之臣继进,而道行矣。割剥为务,岐路多端。每岁所入,增数百万。既而陇右有青海之师,范阳有天门之役,朔方布思之背叛,剑南罗凤之凭陵,或全军不返,或连城而陷。先之以师旅,因之以荐饥,凶逆承隙构兵,两京无藩篱之固,盖是人事,岂唯天时。缅惟高祖、太宗,开国刱业,作程垂训,薄赋轻徭,泽及万方,黎人怀惠。是以肃宗中兴之绩,周月而能成之,虽神算睿谋,举无遗策,戎臣介夫,能竭其力,抑亦累圣积仁之所致也。夫德厚则感深,感深则难摇,人心所系,故速戡大难,少康、平王是也。若敛厚则情离,情离则易动,人心已去,故遂为****,殷辛、胡亥是也。今甲兵未息,经费尚繁,重则人不堪,轻则用不足,酌古之要,适今之宜,既弊而思变,乃泽流无竭。夫欲人之安也,在于薄敛,敛之薄也,在于节用。若用之不节,宁敛之欲薄,其可得乎?先在省不急之费,定经用之数,使下之人,知上有忧恤之心,取非获已,自然乐其输矣。古之取于人也,唯食土之毛,谓什一而税;役人之力,谓一岁三日。未有直敛人之财,而得其无怨,况取之不薄,令之不均乎!自燧人氏逮于三王,皆通轻重之法,以制国用,以抑兼并,致财足而食丰,人安而政洽,诚为邦之所急,理道之所先,岂常才之士而能达也。民者,瞑也,可使由之,不可使因之。审其众寡,量其优劣,饶赡之道,自有其术。历观制作之者,固非易遇其人。周之兴也得太公,齐之霸也得管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强也得商鞅,后周有苏绰,隋氏有高颎。此六贤者,上以成王业,兴霸图,次以富国强兵,立事可法。其汉代桑弘羊、耿寿昌之辈,皆起自贾竖,虽本于求利,犹事有成绩。自兹以降,虽无代无人,其余经邦正俗,兴利除害,怀济时之略,韫致理之机者,盖不可多见矣。农者,有国之本也。先使各安其业,是以随其受田,税其所植。焉可征求货币,舍其所有而责其所无者哉!天下农人,皆当粜鬻,豪商富室,乘急贱收,旋致罄竭,更仍贵籴,往复受弊,无有已时,欲其安业,不可得也。故晁错曰:「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如此农民有钱,粟有所泄。」谓官以法收取之也。诚如是,则天下之田尽辟,天下之仓尽盈。然后行其轨数,度其轻重,化以王道,扇之和风,率循礼义之方,皆登仁寿之域,斯不以难矣。在昔尧汤,水旱作沴,而人无捐瘠,以国有储蓄。若赋敛之数重,黎庶之力竭,而公府之积,无经岁之用,不幸有一二千里水旱虫霜,或一方兴师动众,废于艺殖,宁免赋阙而用乏,人流而国危者哉!通典选举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