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爵汉后汉晋后魏大唐
汉孝文时,晁错说上曰:「欲人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人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人有钱,粟有所泄。泄,散也,先列反。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人之赋可损,所谓以有余补不足,令出而人利者也。顺于人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人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于是从错言,令人入粟边,六百石爵上造,第二等爵。稍增至四千石为五大夫,第九等爵。万二千石为大庶长,第十八等爵。各以多少级数为差。错复奏言:「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惠也。窃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泄天下粟。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入诸郡县,以备凶灾。足支一岁以上,可时赦,勿收农人租。如此,德泽加于万人矣。」从之。
孝景时,上郡以西旱,复修卖爵令,而裁其价以招人,裁谓减省。及徒复作,得输粟于县官以除罪。
孝武元朔元年,外事四夷,内兴功利,国用空竭,乃募人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五年,有司议,令人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臧罪;请置赏官,名曰武功爵。茂陵中书有武功爵:一级曰造士,二级曰闲舆卫,三级曰良士,四级曰元戎士,五级曰官首,六级曰秉铎,七级曰千夫,八级曰乐卿,九级曰执戎,十级曰政戾庶长,十一级曰军卫,此武帝所制以宠军功也。颜师古云:「此下云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所引茂陵书止十一级,则计数不足,与本文乖矣。或者茂陵书说之不尽乎。」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五大夫,旧二十等爵之第九级也,至此以上,始免徭役,故每先选以为吏。千夫者,武功十一等爵之第七也,亦得免役,今则先除为吏,比于五大夫也。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乐卿者,武功爵第八,言买爵唯得至第八。以崇军功。军功多用超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耗废矣。元鼎初,豪富皆争匿财,不助县官,唯卜式数求入财。天子乃超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告天下,以风百姓。始令吏得入粟补官,郎至六百石。后桑弘羊请令民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所忠又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弋猎博戏,乱齐人。」乃征诸犯令,相自变量千人,名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
后汉孝安永初三年,天下水旱,用度不足,三公奏请,令吏人入谷得关内侯。
灵帝悬鸿都之牓,开卖官之路,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其子钧曰:「大人不当为三公,论者嫌其铜臭。」则刺史二千石迁除,皆责助理宫室钱,大都至二三千万。钱不毕,至自杀。羊续为太尉,时拜三公者,皆输东园礼钱千万,令中使督之,名为「左驺」。其所往,辄迎致礼,厚加赠赂。续乃坐使人于单席上,举缊袍以示之。
晋武帝太康三年,问刘毅曰:「卿以吾可方汉何主也?」对曰:「桓灵之主。」帝曰:「吾虽德不及古人,犹克己为理,南平吴会,一同天下。方之桓灵,不亦甚乎?」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乃不如也。」
后魏庄帝初,承丧乱之后,仓廪虚罄,遂班入粟之制。输粟八千硕,赏散侯;六千硕,散伯;四千硕,散子;三千硕,散男。职人输七百硕,赏一大阶,授以实官。白人输五百硕,听依第出身;千硕,加一大阶。诸沙门有输粟四千硕入京仓者,授本州岛统,各有差。
大唐至德二年七月,宣谕使侍御史郑叔清奏:「承前诸使下召纳钱物,多给空名告身,虽假以官,赏其忠义,犹未尽才能。今皆量文武才艺,兼情愿稳便,据条格拟同申奏闻,便写告身。诸道士、女道士、僧、尼如纳钱,请准敕回授余人,并情愿还俗,授官勋邑号等,亦听。如无人回授及不愿还俗者,准法不合畜奴婢、田宅、资财,既助国纳钱,不可更拘常格。其所有资财能率十分纳三分助国,余七分并任终身自荫,身殁之后,亦任回与近亲。又准敕,纳钱百千文,与明经出身,如曾受业,粗通帖策,修身慎行,乡曲所知者,量减二十千文。如先经举送,到省落第,灼然有凭,帖策不甚寥落者,减五十千文。若粗识文字者,准元敕处分。未曾读学,不识文字者,加三十千。应授职事官并勋阶邑号及赠官等,有合荫子孙者,如户内兼荫丁中三人以上免课役者,加一百千文。每加一丁中,累加三十千文。其商贾,准令所在收税,如能据所有资财十分纳四助军者,便与终身优复。如于敕条外有悉以家产助国,嘉其竭诚,待以非次。如先出身及官资,并量资历好恶,各据本条格例,节级优加拟授。如七十以上情愿授致仕官者,每色内量十分减二分钱。」时属幽寇内侮,天下多虞,军用不充,权为此制,寻即停罢。
榷酤汉陈隋大唐
汉孝武天汉三年,初榷酒酤。韦昭曰:「以木渡水曰榷。谓禁人酤酿,独官开置,如道路设木为榷者,独取利。」颜师古曰:「榷者,步渡桥,尔雅谓之石杠,今之略彴是也。禁闭其事,总利入官,而下无由以得,若渡水之榷。彴音酌。」
孝昭始元末,丞相车千秋奏罢酒酤,卖酒升四钱。
孝元时,贾捐之上书曰:「昔孝文时,天下人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今天下人赋数百,造盐铁榷酒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而人困矣。」
王莽时,羲和鲁匡言:「名山大泽,盐铁钱布帛,五均赊贷,斡在县官,斡,谓主领之,音管。唯酒酤独未斡。酒者,天之美禄,帝王所以颐养天下,享祀祈福,扶衰养疾。百礼之会,非酒不行。故诗曰『亡酒酤我』,酤,买也。言王于族人恩厚,要在燕饫,无酒则买而饮之也。论语云『酤酒市脯不食』,二者非相反也。夫诗据承平之代,酒酤在官,和旨便人,可以相御也。旨,美也。御,进也。论语孔子当周衰乱,酒酤在人,薄恶不诚,是以疑而弗食。今绝天下之酒,则无以行礼相养;放而无限,则费财伤人。请法古,令官作酒,以二千五百石为一均,率开一垆以卖,垆,谓卖酒之区也,以其一边高,形如锻家垆,故取其名也。雠五十酿为准。一酿用麤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各以其市,月朔米曲三斛,并计其价而参分之,参,三。以其一为酒一斛之平。除米曲本价,计其利而什分之,以其七入官,其三及糟酨灰炭酨,酢浆也。酨,才代反。给工器薪樵之费。」而人愈怨。
陈文帝天嘉中,虞荔等以国用不足,奏请榷酤,从之。
隋文帝开皇三年,罢酒坊,与百姓共之。
大唐广德二年十二月敕,天下州各量定酤酒户,随月纳税。除此外,不问官私,一切禁断。大历六年二月,量定三等,逐月税钱,并充布绢进奉。建中三年制,禁人酤酒,官司置店自酤,收利以助军费。
算缗汉晋宋齐梁陈
汉孝武元狩四年,自作皮币铸白金后,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商贾滋众,贫者蓄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请算如故。缗,丝也,以贯钱。一贯千钱,出二十为算也。诗云:「维丝伊缗。」轺,小车。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贮积诸物贳,赊也。贷,假与。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占,隐度也,各隐度其财物多少,而为名簿送之于官也。占,音之赡反。率缗钱二千而算一。率计有二千钱者,则出一算也。诸作有租及铸,以手力所作而卖也。率缗钱四千算一。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一算。比,例也。身非为吏之例,非为三老,非为北边骑士,而有轺车,皆令出一算也。商贾人轺车二算。商贾人有轺车,又使多出一算,重其赋也。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戌边一岁,没入缗钱。悉,尽也。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有不输税者,令人得告言,以半与之也。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杨可告缗遍天下。杨可,人姓名。按义纵传云:「时杨可方受告缗,纵以为此乱人,部吏捕其为可使者。」杨可据令而发动之,故天下皆被告也。商贾居积及工巧之家,非桑农所出,谓之缗。茂陵中书有缗田奴婢是也。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宪司理之,狱少反者。理匿缗狱,少有反者。反,音幡,谓从轻而出。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分曹,言曹辈而出为使也。往,往即理郡国缗钱。就其所在而理也。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人偷甘食好衣,不事蓄藏之产业,而县官以盐铁缗钱之故,用少饶矣。初,大农管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及杨可告缗,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满,益广。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即,就也。比,谓比者没入也。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官益杂置多,谓新置官员分掌。徒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硕,及官自籴乃足。其后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入粟甘泉,不复告缗。
晋自过江,至于梁陈,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券,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卖者三百,买者一百。无文券者,随物所堪,亦百分收四,名为散估。历宋齐梁陈,如此以为常。以人竞商贩,不为田业,故使均输,欲为惩励。虽以此为辞,其实利在侵削。此亦算缗之类。
杂税汉后汉宋齐梁陈后魏北齐后周隋大唐
汉高帝十一年,令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献,及郡各以其口数率,人岁六十三钱,以给献费。
孝武元光六年冬,初算商车。始税商贾船车,令出算也。太初四年冬,行回中,徙弘农都尉理武关,税出入者,以给官吏卒食。
孝昭元凤二年,令郡国无敛今年马口钱。往时有马口出敛钱,今省之。所谓租及六畜。
宣帝时,耿寿昌奏请增海租三倍,天子从其计。御史大夫萧望之奏言:「故御史属徐宫,御史大夫属也。家在东莱,言往年加海租,鱼不出。长老皆言,武帝时县官尝自渔,海鱼不出,后予人,鱼乃出。夫阴阳之感,物类相应,万事尽然,宜且如故。」上不听。
王莽令诸取鸟兽鱼鳖百虫于山林水泽及畜牧者,嫔妇桑蚕织纴纺绩补繨,工匠医巫卜祝及他方技商贩贾人坐肆列里区谒舍,区谒舍,若客馆。皆各自占所为于其在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末年,盗贼群起,匈奴侵寇,大募天下囚徒人,名曰猪突豨勇。一切税吏人,赀三十而取一。
后汉灵帝时,南宫灾。中常侍张让、赵忠等说帝,令敛天下田税十钱,以治宫室。蜀李雄薄赋,其人口出钱四十文,巴人谓赋为賨,因为名焉,賨之名旧矣。其赋钱四十,则始于李雄也。
宋元嘉二十七年,后魏南侵,军旅大起,用度不充,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各献金帛等物,以助国用。下及富室小人,亦有献私财数千万者。扬、南徐、兖、江四州富有之家赀满五十万,僧尼满二十万者,并四分借一。过此率计,事息即还。
齐武帝时,王敬则为东扬州刺史,理今会稽郡也。以会稽边带湖海,人无士庶,皆保塘陂。敬则以功力有余,悉评敛为钱,以送台库,帝纳之。竟陵王子良上表曰:「臣昔忝会稽,粗闲物俗,塘丁所上,本不入官。良由陂湖宜壅,桥路须通,均夫订佗顶反直,人自为用。若甲分毁坏,则年一修改;乙限坚完,则终岁无役。今乃通课此直,悉以还台,租赋之外,更生一调。致令塘路崩芜,湖源泄散,害人损政,实此为剧。建元初,军用殷广,浙东五郡,丁税一千,乃质卖妻子,以充此限,所逋尚多,寻蒙蠲原。而此年租课,三分逋一,明知徒足扰人,实自弊国。愚谓课塘丁一条,宜还复旧。」
自东晋至陈,都西有石头津,东有方山津,各置津主一人,贼曹一人,直水五人,以检察禁物及亡叛者。荻炭鱼薪之类过津者,并十分税一以入官。淮水北有大市百余,小市十余所,大市备置官司,税敛既重,时甚苦之。
后魏明帝孝昌二年,税市入者,人一钱。其店舍又为五等,收税有差。
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奏请立关市邸店之税,开府邓长颙赞成之,后主大悦。于是以其所入以供御府声色之费,军国之用不在此焉。税僧尼令曰:「僧尼坐受供养,游食四方,损害不少,虽有薄敛,何足为也。」
后周闵帝初,除市门税。及宣帝即位,复兴入市之税,每人一钱。
隋文帝登庸,又除入市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