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杯一杯的佳酿,不是暖人心扉的良药,而是沁人心脾的凉水,让人越喝越冷,越喝越清楚自己的疼痛在哪里。
秦斐仿佛忘了自己所置身的地方,也忘了自己到此的目的,只是那手中的琼浆好似罂粟花,让人上瘾。
“秦斐?”
柳文清眼神有些迷茫的玄衣男子,试探的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靖王怎么不喝?”
似乎并没有听出柳文清话里的不妥,秦斐盯着那没有端杯的男子,淡淡的问着。
“本王一向都知道适可而止,这酒啊,也要适可而止,不然过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秦斐端着酒樽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随后嘴角扯出一丝时有所闻的苦笑,“靖王说得甚是,臣受教了。”
话落之后,两人都不再出声,只又那倒酒的水声。
楠香园内,沐染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环境,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正准备起身时,听得旁边的声音。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这受伤还未愈,又费力去跳那剑舞,是个人也经不得这般折腾。”
苏义看着那要翻身起床的少年,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并未理会他冷冷的声音,沐染依旧固执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虽是有些虚弱,但觉得舒服了许多,想来是已经服过药了。
“为何不送我回去?”
“这是朕安排的。”
正待苏义准备回答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淡淡的声音,看见赫连钰走了过来,苏义赶紧让了身。
看着慢慢走近的皇袍男子,沐染有些怔然,随即双眼暗了下来。
“赫连钰,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赫连钰走至床沿定住,苏义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的两人一站一坐的对视着。
“朕对你,还用得着耍花样?”
嘴角一勾,赫连钰冷笑的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拽住了沐染纤细的胳膊,用力一扯,便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想念了,自己居然会对他动了念想,而今,又知晓了秦斐的身份,虽与沐正年有一定的关系,但这其中必有蹊跷,不然,为何这流云剑是在宫中搁置着。
赫连钰轻轻嗅着沐染身上的味道,心中却百思千转,这秦家庄惨案,想必沐正年是背了黑锅了,依照他那般聪明的人,怎么会自己动手还露出了马脚,而且,除掉秦家庄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就因为秦慕然当时的拒绝?怕是不见得这么简单。
“放……放手,咳咳……”
许是生气,加上动作用力,沐染推拒着赫连钰的时候咳嗽了起来。
听见咳嗽,赫连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看着那脸色涨红而满眼怒意的少年,心中竟有些欢愉起来。
“真是倔强。”
听到这句话,沐染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怔了半响,才用力推开了赫连钰,冷冷的说道:“呵呵,赫连钰,你知道你今日赠予我的剑,以前是何人的吗?”
“这个朕自然知晓。”
闻言,沐染稍微一愣,“那你还将他赐予我,你就不怕我用这剑杀了你?”
赫连钰看着那试探着问自己的少年,仿若一切竟在自己掌握中似得,轻轻的出了声。
“不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看着那满脸自傲的男子,沐染双眼闪过一丝幽暗,随后冷然道:“真是自大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赫连钰被沐染最后的一句话,怔得有些失神,不知为何,听得他这般绝情的话,心底有些痛处,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么。
两人相对无言的瞪视着,沐染心底有些慌乱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胆怯,还是心虚,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之,他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天不早了,你走吧。”
赫连钰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冷寒的少年,最终紧了紧拳头,离开了。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沐染低低的呼出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了下来。
不知赫连钰又起了什么心思,竟让自己又住回了这里,难道就不怕伤了秦斐的心?有时,他真看不懂赫连钰,说是对秦斐专情,可他却感觉不到赫连钰用心,难道就因为自己理他较近,能够真切的体会到么?
披了一件长衫,沐染慢慢的下了地,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流云剑,缓缓的抚摸了一番。
今日他可没漏掉秦斐看见这柄剑的失神,还有他身后那名侍卫的失态,想来,他也并不知晓,这流云剑在赫连钰的手上吧,更是不会想到,赫连钰竟把它送给了自己,真是曲折啊,那赫连钰,无端端的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不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