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有人问我们:“你的心智是否健全?”我们听了,不必气得跳起来,想扔东西。因为这问题,并不是说:“你有没有知觉?”或者像街头顽童那样戏弄他人:“你是傻瓜吗?”这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并不是说我们的心理机能即便没有缺点,也可能是不正常的。这个问题只是如问题本身所反映的,要求我们老老实实加以反省,以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样我们就能对自己有一个真正的了解。
对于这一问题,我们首先要问:“怎么才算是健全的心智?”有一位科学家曾替我们下了一个很清楚的定义。所谓健全的心智,是指一个人能保持平静的性情,灵活的智慧,思虑周到的社会定位,以及快乐的心境。
如果我们把上面的定义作为一个温度计,来量一量自己心智的温度,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呢?我们会发现,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我们的心智很健全。可是在某些时候,我们会闹别扭,甚至会出更严重的毛病。
请注意,上面这个定义是把平静的性情作为健全心智的第一要件。我们应该自省,有时会不会失去控制自己的力量,说恶毒话,心里不高兴时乱发脾气呢?当没有什么事来触犯我们的时候,我们的性情会很平静,可是如果事情不顺利,不对劲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再就第二点:灵活而言,也许我们大部分时候都能够办得到,可是等到我们把握不住重点,仓促之间下判断,了解不够,对人对事有偏见,本末倒置的时候,又该怎么说呢?
至于行为方式。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往往不大注意旁人的感觉,这是一种病。此外,我们常因害羞、过敏、恼怒自己,以致自己所说的话与所做的事,都显得窘态百出。有时候因为坚持要照自己的方法去做,不顾别人的感觉,这又该怎么说呢?
最后再说说心境快乐。每个人都会从心底里涌出欢乐来,可是这种欢乐又短暂又奇妙,其他的日子则在沮丧、酸刻、乖戾、执拗、恨自己、恨别人的情绪下度过。之所以会表现为这种心绪,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出了毛病了。
在前面举出的定义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前面检讨过的四个条件。其实这也是最严酷的考验。要我们小心保持这颗心智的宁静、灵敏、温和、健全,就如同注意身体的健康一样。因为邪恶的念头,就同腐烂的食物一样害人不浅。
我们怎样才能避免罪恶的感染,黯淡的士气,恶劣的情绪,不致损害心智的健全呢?怎样才能不被恐惧、渴念、自我中心的束缚拉下去,陷入泥淖呢?在那里我们能找到一条路,使我们心智健全,重获均衡,恢复刚强仁爱呢?
只要我们稍加注意,就可以找到一个很平常的解答——一种单纯的信仰。假使我们能好好运用信仰,便可以医治许多病态,它比世上万物都灵。这里所说的信仰,不只是指见解,也不只是指信任,而是实事求是,是一种永不言退的信心,每日凭着这样的信心去做。
美国诗人惠特曼说:“信心是性灵的防腐剂。”信心可以使我们远离嫉忌、憎恨、凶兆、烦恼——这种种毒害性灵,破坏心境,使人生疲累,虚耗生命的消极情绪。
罪恶有传染性,可是善的感染力更大。尤其是勇气,它就像电的火花一样,从这个人的心,传到那个人的心,它是杀灭恐惧、疲劳和失望的武器。一个勇敢的人,可以扶倾救危,转败为胜。
我们怎样才能获得信心、勇气,来战胜内心的种种病态呢?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一旦我们有了信心,敢不敢运用它?事实上我们确会在不知不觉间运用信心。
我们随时随地都是凭信心活下去的。因为这一切都出于自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走出家门,穿过马路,在饭店里吃一餐饭,乘一次火车,以至于成家立业,都是在凭信心行事。我们不知道火车会不会平安抵达终点,结婚后会不会带来快乐幸福。
我们干任何事,都多少带有一点冒险的成分,否则就什么事都不能办了。假使我们懂得这个道理,又能谦卑虔敬地实践,就能获得性灵的健全。
假使不能体认这种信心,那么人生就会被恐惧、烦恼、庸碌小事所困扰,从而陷于内心孤独,最终落入悲惨的下场。假使我们心里真正有一种信仰,那么这种信念就能转化为爱,而爱便是最崇高的信心。
当然,除了信心以外,我们还要具备德行、忍耐、温柔、友爱和怜悯。这样我们便可获得“刚强、仁爱、谨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