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属与爱的需要
归属的需要是指人需要感到有所归属,需要从属于某个集体,如家庭、朋友、班级、单位,需要感到自己是某个“我们”中的一员,需要在某个集体中有自己一个被承认的、确凿无疑的、不可替代的位置。
没有归属就没有根基,没有归属感就没有安全感。
很多青少年犯罪,其根子就在于缺乏归属感。目前中国的高考制度中,课本学习成绩成为唯一的评价标准,学习成绩不好,不仅得不到老师同学的认同,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的学生身份,一方面是无法归属于学校,另一方面是强烈的不安全感,饥不择食,他们选择归属少年团伙,结果走上不归路。
当代中国流动性极大增加,国内流动、国际流动极为频繁,各种同学会、同乡会因此而成为人们缓解归属焦虑的方式之一。但是,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能够起到暂时的安抚作用
一个人只有具备了在新环境中较快找到新归属的能力,才能真正满足自己对归属的需要,才不会被心理问题所困扰。
爱的需要可以分解为被人爱的需要和爱人的需要。
被人爱的需要是指被人关注、被人关心、被人爱护的需要,被爱的需要得到满足,会带给人自信、安全和踏实的感觉,会让人产生意义感和价值感。
一个从小被父母、亲人的爱所环绕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一个自信自爱、充满安全感的人。而一个从小被父母、亲人所伤害的人,不论长到多大,往往都会有很深刻的无价值、无意义和不安全感。
此处的“被爱”,不仅仅指被别人爱,也指被自己爱。
很多人常常为得不到别人的关爱而苦恼,却不知道自己也有爱自己的需要和义务。健康的自爱不仅仅可以使我们为自己赢得他人的关爱,而且使我们有能力去健康地爱他人。
被爱的需要受挫,如被忽视、被冷淡、被嘲笑甚至被粗暴地对待,常常是一些人产生心理困扰的根源所在。
如果一个人从小没有得到父母、亲人的关爱,为了生存,他有可能发展出特别的利他精神,有可能成为一个处处为人着想、处处关心别人的人。但是,非常不幸的是,这样的人却很难具备爱自己的能力,因为他早年被忽视、被伤害的经历使他拥有根深蒂固的无价值感。
为一个有深刻无价值感的人做咨询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因为他早年的被伤害经历,使他认定自己无价值,不管他学习工作多么努力,多么有成就,都很难改变他的无价值感。好在西方有个叫罗杰斯的心理治疗家,专门发展出一种“无条件积极关注”的理念和技术,使我们可以帮助这些有早年创伤经历的人重新学习关爱自己、看重自己。
被爱的需要得不到满足,人会产生心理困扰。
同样,如果爱人的需要得不到满足,人同样有可能产生心理问题。
很多人只知道自己有被爱的需要,知道被爱的需要受挫,自己的心情就会受影响,却不知道自己还有爱人的需要,不知道爱人的需要受挫,自己的心情同样会受影响 。
一个正常的人活在世界上,如果没有人可以让他去关爱、去牵挂、去给予和去付出,他的生活就将被孤独、空虚和无意义感所缠绕。
一个无法满足自身爱的需要的人比一个缺乏被爱的人更不幸。
在一个病态的社会中(如“文革”时的中国社会),人们爱与被爱的需要常常会受到重创,人们既不敢坦然地去关爱他人,自己也不能从容地接受他人的关爱,太多的猜疑、戒备甚至仇恨压抑了人对爱的需要。久而久之,人们爱的能力就退化了。
生命之树在爱与被爱的滋养中常青。在一个现实的我与你的客观关系中,却没有我与你的情感存在,这个世界还怎么可能完整?人的心又怎么能不生病?
但是,爱的需要并不天然就伴生爱的能力。
就如同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有数学天赋、音乐天赋一样,这世界上天生具有爱的能力的人并不多,这样的人会在幼儿时就表现出悲悯与关怀,表现出对周围人的需要的特殊敏感。在西方,这样的人被称作具有“使徒性格”,他们中的两个典型,是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特蕾莎修女,和被称作“穷人的银行家”的穆罕默德·尤努斯。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虽有爱的需要,但却要通过后天的学习才能具备爱的能力,大多数人爱的能力是要在爱与被爱中生长成熟的。
很多人的人际关系,包括亲子关系、婚姻关系、同学同事等关系出问题,其主要原因不是缺乏爱的愿望,而往往是由于缺乏爱人与被人爱的能力。
以婚姻为例,有些人有个误区,以为好婚姻是天生的,似乎只要两个人是因为爱而结合,婚姻自然就会很幸福。其实不然,因爱而结合只是为好婚姻奠定了一个基础,以后的婚姻能否美满,还取决于两人是否具有爱的能力,以及是否愿意通过学习具备这种能力。
绝大多数好的婚姻不是天生的,而是建设出来的,是两个有爱的需要的人在学习爱的过程中建设出来的。
绝大多数友情、亲情、人情也一样,也是人们具备了爱的能力之后才真正确立并维系下来的。
近几年,我们中国的志愿者行为蔚然成风,尤其是汶川地震期间涌现大批志愿者,这既是中国人公民意识觉醒的标志,也是中国人主动锤炼爱的能力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