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表示我同意她的这个观点。
胡小妮又高兴地说,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啊!咱们俩出去玩啊?
我提醒她说,我们正罚站呢!
胡小妮说,你怕他干什么,他都老糊涂啦!一会儿他就忘了,他都不记得外面还站着两个人呢!咱们俩给他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胡扯!我只能这样告诉她。
这时教室的门突然开了,历史老师的头探了出来,他呵斥我们说,不准闲聊!在走廊里面还不老实,你们到底是什么学生?抽了鸦片还是怎么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羞耻吗?
历史老师的头一缩,门就合上了。
胡小妮说,喂!你看刚才老师像什么?
我烦得不行,就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你别说话了。
胡小妮自己在对面捂着嘴嘿嘿地乐。她乐了一会儿就嘟嘟囔囔地说,真没意思呀!外面的阳光可真好,咱俩出去玩吧!
不去。我几乎都要哀求她了,你别说话了。
胡小妮说,我就说话,我就说话,看你那胆小鬼的样子!吓死你,哼,你要是不陪我出去我就继续说,我还唱歌呢!我对这里一点儿也不熟悉,你要带我到外面走一走的嘛!
不去。我没好气的样子。
胡小妮走过来用力地拽我的胳膊。她说,不行,不去不行。
我被胡小妮拖着朝楼梯的下面走。我们俩走出教学楼,走进阳光里,阳光果然是很好,是老人们怀里的柿子,是情侣们剥开的橘子,是一个藏在大雪纷飞里北方枯鸟们翅膀以下的世界。因为是上午,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俩穿过操场朝大门口的方向走,看见操场边的树上是一团一团的绿色,绿色便是新鲜的栗子吊在树上,新鲜的栗子是诚实的刺猬,诚实的刺猬是懒惰的、温暖的、忧郁而纯真的。我问胡小妮想去哪。
我怎么知道。胡小妮说,我又不认识这里,那我们就顺着马路走吧!
我和胡小妮只好顺着马路走,我的心里总是想着学校的事情,担心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就总是愁眉苦脸的。胡小妮就不是像我这样,她看起来很高兴,走路的时候她还把胳膊悠得很高,有时候还蹦蹦跳跳的。胡小妮边走路边哼着歌,又突然会像一只狐狸那样猛地朝我蹿过来,伸手拍一拍我的后背鼓励我说:
精神点儿!
我还是一副被霜打了的样子。
胡小妮不耐烦地指着我说,死人脸。
谁死人脸?
你呗!胡小妮说,你死人脸。
我才不是死人脸呢。
你就是。胡小妮说,你是大死人脸,大驴脸。
我们走到21路公交车站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我怕被她发现我在逃课,便让胡小妮跟着我向北拐。胡小妮跟在我后面嘟嘟囔囔,这走的好好的,你这是往哪拐呀?你不是想把我卖掉吧!我告诉她我为什么要向北走。她便撇着嘴说,嘁!小胆子。然后胡小妮忽然指着前面说,前面有一家台球厅,走走走,打两杆去。我说我不会打。胡小妮说,我教你。我不想去那种地方,便站着不动。胡小妮拉着我的胳膊用力地拽我,把我拽得踉踉跄跄,差点儿摔倒在马路牙子上。台球厅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半大的早早退学的孩子在游戏机前面围着玩“拳皇”。老板是一个慈祥的小矮胖子,有一张根据弥勒佛雕像仿造出来的脸,正坐在电视机前面抽烟,电视机里放着《千千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