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阿雍真的无能为力!”简雍听了卢植的话也不惊讶,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阿雍!就算不为了先生,你也要为了大汉的数百万被战火荼毒的百姓着想啊!百姓是无辜的,可是他们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吗?”卢植苦口婆心的劝道。
“先生,简雍不是圣人,也不是儒门学徒,所以这以天下为己任的活,简雍真的不感兴趣。所以简雍希望先生莫要勉强简雍好吗?”
“阿雍,你为什么要执意不与黄巾贼为敌呢?”
“呵呵,先生,如果您执意以为黄巾是贼的话,阿雍会看不起您的。”
“啊!”卢植闻言讶然道。
“先生,阿雍以为,黄巾也是民!”简雍这时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卢植沉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便举步向居室走内去。
两人错身的时候,借着皎洁的月光,卢植分明看到了简雍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悲悯之色,那里还有平日里的慵懒与无所谓。
卢植怔怔的看着简雍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良久仰天长叹道:“黄巾也是民!阿雍,先生不如你啊!”
这一夜简雍和卢植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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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雍,你要去哪?不是说好了老夫今天帮你举行加冠礼吗?”天刚微微亮的时候,简雍便蹑手蹑脚的起身,然后穿戴好伴读的服饰,正准备悄悄的开溜,却听的刚才还鼾声如雷的卢植这时淡淡的问道。
“感情你老头一直都在假睡啊?”简雍回头看着坐起身来的卢植,面带鄙夷之色的叫道。
“什么叫假睡?老夫只是刚醒而已!”
“谁信你说的啊?我刚要走你就醒了?下次说谎话记得先打草稿。”
“那你先跟老夫说说,你去干什么啊?”
“您不是要给我举行冠礼吗?加了冠我就不能给皇子辩当伴读了,所以我今天去宫中把伴读给辞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去吧!”卢植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丢下一句话,便缓缓的躺了下来。
“那先生学生就走了啊!”简雍见此心中窃喜,行了一礼便要开溜。
“去吧!反正老夫已经知道你是皇子辩的伴读了,等你跑了,大不了再让羽林军给你架回来。”卢植躺在床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卢老头,我恨你!”一脚刚踏出房门的简雍听了卢植的话,恶狠狠的回头怒吼道。吼着又回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下,生着闷气。
“你怎么不去皇子辩那了?”这时卢植睁开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我还没吃饭了,去那么早干什么?”简雍白了卢植一眼,没好气的道。
“哈哈……老夫不是说了吗?跟老夫斗,你小子还嫩的很呢!”
“我说卢先生啊!大汉人才济济,你干吗非跟我过不去啊?您老就把我当成和屁,给放了得了。”
“人才济济怎么啦?老夫又不认识那些人才,再说了,老夫面前就有一个人才,如果不就近取用,岂不可惜?这个屁暂时是不能放的。”
“那你干吗不找你的得意门生公孙伯硅和刘玄德啊?干吗要赖着我?”
“伯硅现在在幽州刺史麾下任别部司马,我大汉内乱,幽州边境的胡人也不怀好意的想分一杯羹,所以幽州的官军们大多都在外围一线警惕着胡人的动向。玄德则在乡间召集有志之士,组成义军以除残暴。想来想去,也唯有老夫的第三得意门生还比较悠闲,所有老夫便只好赖着他了。!”提到两个得意门生,卢植不免有些眉飞色舞的感觉。
“得了吧!我一个被您扫地出门的学生,那敢称的上是你的得意门生啊?”简雍撇着嘴略带不屑的道。
“也幸好檀石槐已亡,不然檀石槐若在,他必定集合所有的胡人,然后犯我疆域。如果是那时大汉内忧外患,恐怕大汉王朝的前景就不容乐观了。”卢植却不理会简雍,兀自茫然出神道。
“那岂止是不乐观?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跟大明朝灭亡的一般无二,外有胡人侵略,内有百姓造反,可是大明还有袁崇焕在外,有山海关为依托。可是大汉王朝的袁崇焕又在哪呢?曹操现在至少还要十年才能成长起来,十年后的大汉不是姓张就是姓檀了。指望潼关能抵挡住胡人的马蹄吗?黄巾是民,民也是黄巾,星星之火如果不扑灭的话,那么马上便要呈燎原之势。到时恐怕大汉王朝就要因此灭亡,而不用等到百余年后的五胡乱华了?”简雍听了卢植的话,心中默默的道。
两人这时都是各怀心事,房间中一时无话。
吃过早饭后,简雍和卢植一起入宫,简雍去给皇子辩道别,卢植则去和皇甫嵩、朱俊商讨战事,顺便在领一个随军司马的名额。两人在南北二宫的交接处分手,简雍入朱雀门进北宫,向刘辩所居的安昌殿走去。卢植入玄武门进南宫,向崇德殿走去,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后,一向上朝不勤勉的天子刘宏居然天天上朝,虽然不是早朝,但是也让一众老臣倍感欣慰。
轻车熟路的,简雍便进了安昌殿,然后径自向刘辩的书室走去。进门便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在用功的温书。刘辩的父母虽然都是草包,但是两个人却都有一副好皮囊,所以他们的儿子刘辩的相貌当然也差不到那去,虽然还很小,但是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了。
“伴读,你来了。”听到脚步声,刘辩抬头小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是啊!殿下,你快温书吧!在下也无事。”简雍看着满脸真诚笑意的刘辩,心中没由来的一阵不舍。
“那等刘辩把这篇《尚同》看完,在和伴读讨教。”
“好的!殿下快看吧!”
“嗯!”刘辩应了一声,然后便低着头继续研读。
简雍看着用功的刘辩,居然不知道怎么跟刘辩说辞去伴读的话。
“墨子主张把天下人的思想统一起来,墨子认为尚同是行政管理之根本,只要为政者对人民‘疾爱而使之,致信而持之,富贵以导其前,明罚以率其后’,举措适宜,就一定能统一全国上下的思想,实现民富国治。伴读,你说刘辩说的对吗?”看完书册后,刘辩便坐在简雍的对面,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呃!对呀!就是这样!”可是简雍却是有些发愣,等刘辩追问他才恍然符合道。
“伴读,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刘辩为你请太医来?”
“殿下,在下没事。”
“伴读,要是家里有事的话,你就快些回去吧!”
“殿下,确实无事!”
“那伴读,我们继续。”刘辩见简雍这么说,便笑了笑准备继续研讨。
“等一下殿下,在下有话要跟你说。”他还没说,便被简雍给打断了。
“伴读,你跟刘辩还客气什么?有话你快说就是。”
“殿下,在下明日便要举行加冠礼了。”
“那恭喜伴读了。明日刘辩给伴读准备一份大大的礼物。”
“可是殿下,明日在下便不能来看殿下了。”
“没事,你过几天在来就是。”
“以后在下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啊?”刘辩闻言惊诧问道。
“殿下莫非不知?北宫之内,一般成年男子不能入内。而且在下既然已经加冠,那就不能在为皇子的伴读了。以后望殿下保重身体,好生用功才是。”简雍苦笑道。
“本皇子不让你走,不能做伴读,那本皇子便央求父皇命你为本皇子的先生,反正杨先生这几年也没教本皇子几天。”听了简雍的话,问候的刘辩突然厉声道。
“殿下,在下谢谢你的厚爱,但是这件事不是你所能改变的。陛下是不会答应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为皇子的先生,更何况在下要随先生一起随军出征,讨伐黄巾,黄巾之祸是当今的头等大事,虽然这两年陛下对殿下颇为喜爱,但是这个情殿下是求不下来的。”简雍摇了摇头,略显无奈的道。
“伴读,你走了,刘辩怎么办?”刘辩闻言,神情落寞的道。
“殿下,你这两年做的就很好,所以在下希望殿下能再接再厉,好好努力,你要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伴读,刘辩知道了。军国大事不能耽误,刘辩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至生活在战火中的百姓于不顾,也不能耽搁了伴读你的前程。”
“殿下能如此深明大义,简雍心中大慰,只是这前程……”
“你回去吧!”简雍的话还没有说完,刘辩便突然起身,然后背对着简雍冷冷的道。
“殿下!”简雍闻言一愣,当即沉声唤道。
刘辩听后却是依旧不回头,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简雍见到刘辩如此,也不在多言,缓缓的将身上的伴读服饰脱下,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的榻上,然后又从腰间取下一面腰牌,轻轻的放在了衣服上,这才冲刘辩拱手行了一礼,扭头便出了书室。
简雍走后良久,刘辩这才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榻上整整齐齐的服饰,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