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皇子殿下,你怎么不睡呢?”一个时辰以后简雍终于把早起的睡眠给补了回来,然后便悠悠的坐起身来,四顾左右后,发现刚才还埋怨颇多的杨彪,这时正犹自酣睡未起。可是老老实实答应的刘辩,这时却在一旁翻来覆去的装睡。简雍看到这里不禁摇头,看来让小孩子睡午觉还真的很困难,于是他便轻轻的来到刘辩的身边温声问道。
“简伴读,你醒了。”刘辩一看是简雍当即甜甜一笑,接着又道:“我睡不着。”
“那就别睡了,咱聊一会怎么样?”简雍坐在刘辩的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好呀!”刘辩微笑着答道,可是话刚说完刘辩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马上小脸一板冷声道:“简伴读,请你自重你的言行。”
“咦?”简雍闻言不禁有些讶然,这小孩的脸未免变的也太快了吧!这也不像一个小孩子应有的表现。于是简雍微笑着问道:“为什么殿下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嘴脸呢?”
“皇家子弟应当自小便有威仪,这样才能让士人和百姓敬畏。”刘辩依旧板着小脸义正词严的道。
“殿下,这些话是谁告诉你呢?”简雍那里会怕一个小屁孩的威严?依旧嬉皮笑脸的追问道。
“是我母后告诉我的!”
“这个杀猪匠的女儿真是个废物,连个孩子都不会教,这么小的孩子都让他扭曲自己的性格,学什么帝王的威仪,他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能学的会吗?邯郸学步,不知所谓!”简雍心中暗骂了何皇后几句,旋即冲刘辩笑道:“那殿下喜欢那样吗?”
“不……作为皇家子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所以我喜欢。”刘辩刚要说不喜欢,但是马上又想起了他母亲教导的话,当即只好昧着良心说喜欢。
“呵呵,那殿下就是不喜欢伪装的威仪了?”简雍轻笑着问道。
“我、我可没说!”刘辩小脸一红怔怔的道。
“呵呵,在下知道殿下没说。只要殿下喜欢,以后在在下面前殿下就由着性子来就是,就想怎么样都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是别装威严了。”
“那、那你不告诉张公公?”刘辩闻言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然道。
“在下是殿下的伴读,又不是张公公的伴读,在下告诉他干什么啊?”
“可是以前的伴读总是偷偷的跟张公公说我的不是,然后张公公又告诉母后,母后知道后就会生气。我、我不喜欢母后生气。”刘辩苦着小脸道。
“这张老狗真他娘的是丧心病狂!让老子没自由了也就算了,没想到连一个孩子的自由都不放过”简雍闻言顿时觉得跟刘辩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本来想敷衍了事,被宫中扫地出门。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于是简雍微笑着道:“放心吧!在下是不会告诉张公公的!在下其实和那些伴读不一样的!”
“我也觉得你不一样!”刘辩看着简雍微笑着道。
“殿下也觉得?为什么会觉得在下和他们不一样呢?”简雍闻言十分好奇的问道。
“因为你敢顶撞杨先生啊!以前的伴读看到杨先生都吓的不敢说话,那像你这样的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就连一向能言善辩的杨先生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其实那是你们太高看在下了,在下也就是嘴皮子比较厉害而已,其实没什么真才实学的。”简雍搔了搔头,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
“唉!如果我能想你一样能言善辩就好了。”刘辩像小大人一样的长叹一声,看着简雍略显羡慕的道。
“为什么殿下要羡慕在下能言善辩呢?”
“因为父皇喜欢聪明的孩子,可是我却太笨了。每次见到父皇他老人家都会惹的他大发雷霆,然后每一次母后都会很无助的哭泣,这让我感到很痛心。”
看着神情黯然,浑然不似小孩的刘辩,简雍心中也感觉到悲哀:“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不幸啊!这么小就要面对勾心斗角。”
“陛下每次都考校殿下什么呢?”略一疏神后,简雍便再次微笑着问道。
“父皇也没有刁难我,每次考校的都是我会的东西,可是我每次见到父皇都很害怕,一害怕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忘了,所以父皇很不喜欢我。”
“他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会害怕他呢?”
“简伴读你有所不知,我前面有几位皇兄都夭折了,父皇怕我也夭折,于是便把我送到一位道长那里寄养。一直到四岁的时候才回到宫中,回来后对宫中的一切事物都觉得很陌生、很恐惧。因为我觉得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个亲人,面对母后还要好一些,可是对于父皇我真的很畏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刘辩神情痛苦的喃喃说道。
“小傻瓜,陛下是你的父亲,没有一个父亲是不爱自己的儿子的,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你送给道长。陛下怕的就是你夭折啊!所以你不用去畏惧什么,你也别想着陛下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就把它当成是哪个抚育你的道长就行。拿出你的勇气来,勇敢的面对你的父亲。”简雍伸手按在刘辩颤抖的双肩上温声道。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父皇为什么每次都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因为陛下他是天子,而殿下你是他的嫡长子。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殿下将来就会成为帝国的主宰者!试问陛下又怎么不对殿下寄予厚望呢?可是殿下你是怎么回报陛下呢?由于殿下的胆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望,陛下那不是在发脾气,他是为你的不争气而感到痛心啊!”
“父皇他、他真的如此看重我吗?”刘辩闻言大喜,抬头看着简雍满脸期待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不然陛下为什么还要在日理万机的同时,每个月都要对殿下你考校一次呢?为的不就是有一天殿下能成长到有勇气面对陛下?殿下呀!陛下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陛下对你的期望啊!”简雍当即语重心长,半真半假的鼓励着刘辩。
“简伴读,谢谢你!你的话让我明白了很多,我一定会克服心中的恐惧,拿出我的勇气去面对父皇,我一定要得到父皇的认可。”
“殿下!简雍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
“简伴读,那我们就开始学习吧!《为政》篇中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还要仰仗你给我解惑呢!争取在这次的考校中,让父皇他认同我的存在!”刘辩信心十足的笑道。
“先不忙!殿下再回答简雍一个问题。”简雍却摆手制止了刘辩,然后严肃的道:“要说真心话!”
“好的!你问吧!我一定说真心话。”
“殿下喜欢《论语》吗?”
“喜……不喜欢。”
“如果是不喜欢看的话,那咱就不看《论语》了,反正殿下也没兴趣,这样的话现在再看殿下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看也是空浪费时间而没有任何意义。”
“这、这怎么能行啊!不学《论语》这个月我可怎么应对父皇的考校?”刘辩面有忧色的问着简雍。
“那请问殿下,一个已经快要饿死的人,他的面前两颗果实。一颗是随手可得,可以充饥但是却不好吃的果子,还有一颗是十分美味的果实,但是却有一道暂时无法逾越的鸿沟。殿下说这个人应该选那一颗果实呢?”简雍也不正面回答,而是给刘辩出了一道选择题。
“当然是先选可以充饥的果实,然后等吃饱以后再想办法去逾越鸿沟摘取美味的果实。”
“对呀!殿下现在就像那个快要饿死的人,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先吃下去一些能吃到的东西,等有了力气之后再去够那个美味的果实。既然《论语》殿下现在理解不了,那不妨学一些好理解的东西。”
“简伴读说的在理!可是《论语》是儒门的入门经典,我连《论语》都读不懂的话,那还能读懂什么?”刘辩先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神情落寞的道。
“不妨事的!”简雍揉了揉刘辩的小脑袋,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在四周的书架上翻了起来,不一会儿简雍喜声道:“找到了!”
“啊!是什么啊?”刘辩闻言喜声问道。
“你看吧!”简雍微笑着递给了刘辩三本古籍。
“《史记》、《汉书》、《春秋》”刘辩一一道出书名后,抬头看着简雍不解的道:“可是这些并没有列入我学习的儒门书籍中啊!”
“殿下放心吧!听我的没错,你只管读就是。出了事由我给你挡着,没事的!”
“那好吧!我听你的。”刘辩见简雍如此说,也就不再勉强,于是便答应了下来,看了看三本古籍,他抬头问道:“那我要先看那一本呢?”
“嗯~”简雍闻言略一沉吟,脑海中把这三本书的框架都思索了一下,然后指着《史记》道:“殿下便先看《史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