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衙门大堂。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大堂正中间的席榻后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这时正尖声问着跪地的简雍。只见那名男子身着官服尖嘴猴腮,大概有三十多岁,正是当今廷尉正郭立。郭立身侧站着一名四、五十岁的儒装老者,想来是书吏师爷一流,两侧各站着四名五大三粗,手持褐红大棍的壮汉。
“启禀大人,草民简雍,状告恶奴孔小二欺主。”简雍跪在地上低着头,微微的拱手而道。
“原来是这样啊!恶奴欺主,其罪不轻啊!对了,你家主人姓甚名谁?”郭立点了点头问道。
“简雍!”
“本官问的是你家老爷的名讳,那个问你了?”郭达怒声喝道,心中埋怨道:“谁这么混,怎么找了这么个糊涂蛋来告状。”
“恶奴所欺者便是草民!”简雍十分平静的道。
“如此说来你也是老爷了?不知是何府邸的老爷?”
“草民是‘如意家局’的东家。”
“来人啊!把堂下刁民拉出去,重大二十大板。”郭立闻言当即冷笑下令。
“诺!”四名衙役当即领命,朱红大棍叉住了简雍,便要把他架出堂外行刑。
“老爷且慢,不分青红皂白便打原告,恐怕与礼不公吧!”简雍倒是不惧,也不挣扎,只是冷冷的笑道。
“大人,还是暂缓用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师爷俯身轻轻的在郭立耳边说了一句。
“还有什么好问的?雒阳城中谁不知道那‘如意家居’乃是苏大官人的产业?我看他就是敲诈不成,肆意报复。”郭立皱了皱眉头冷声喝道。
“大人如此武断,就不怕雒阳城中的百姓耻笑于您?”简雍微笑着问道。
“哼!那本官就让尔心服口服。”郭立冷哼一声,傲慢无比的道。说着冲左右喝道:“去,到‘如意家居’唤那孔小二前来回话。”
当即便有两名衙役应诺而去。
大堂中一片安静,郭立冷冷的盯着简雍,师爷好奇的大量着简雍,大堂外陈到也担忧的看着简雍,简雍却跟没事人一样的上下打量着大堂的布置。
“大老爷冤枉啊!小人根本不认识他,他这是诬告小人啊!大老爷呀!您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不多时两名衙役便领着孔小二进的堂来,孔小二二话不多,“扑通”一声跪下,指着简雍的鼻子,声泪俱下的叫道。
“啪”的一声巨响,却是郭立拍了下惊堂木,然后冲孔小二喝道:“公堂之上,怎可肆意喧哗?”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孔小二吓的连声告罪。
“嗯!堂下可是‘如意家居’的孔小二?”郭立打着官腔问道。
“正是小人。”
“堂上原告简雍,状告你恶仆欺主,可有此事?”
“大人明鉴,此人我根本都不认识。此人先冒充我家苏掌柜的同乡到我们店面讹诈不成,便出言诽谤。没想到他还居然还敢自称是我们店铺的东家。偌大的雒阳城中,有几人不知我们‘如意家居’的东家是苏双苏掌柜?望大人替小的做主,治他个诬告之罪。”孔小二有理有据的回复着。
“很好!本官已经知晓!”郭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简雍身上问道:“简雍你可听的清楚?”
“草民听清楚了。”简雍微笑着回道。
“那本官治你个诬告诽谤之罪,你可心服?”
“不服!”
“大胆狂徒,我看不打你是不老实,给我拖出去打。”郭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狂傲的人,顿时气的勃然大怒。
衙役闻言当即便去架简雍。
“大人,你难道就不怕在下告你个渎职之罪?”简雍犹自微笑着道。
“大人不可鲁莽,此人如此自信,想来定然有所依仗,不然安敢如此?”这时师爷再次在郭立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这事情不是已经明了的很吗?”
“大人,我们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这雒阳城不比别处,虽然一个人背后都有可能有很深的背景,凡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此人就算不是‘如意家居’的东家,那也有可能是那个贵人故意找苏双麻烦的棋子,如果我们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岂不怨恨于我等?”
“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可是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
“以某之见,不如把苏双请来当堂对质,有他作证原告无话可说必定心服口服。就算原告背后真有什么依仗,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如此岂不是好?”
“先生之言,甚合我意。”郭立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冲师爷说了一句,然后冲左右衙役喝道:“去请苏掌柜来一趟。”
衙役心中都是愤恨,哪有这样的,说了两次打,却没打一下的?可是老爷既然发令了,也不能违抗便只有无奈的应了声诺,两名衙役领命后便出堂去寻苏双。
“孔小哥,你先作好心理准备,苏双一来,大板子可就跟着来了。”简雍目光看着大堂中间,却低声冲旁边的孔小二说道。
“你就嘴硬吧!等我姐夫一来,某倒要看看这大板子到底打谁?”孔小二撇了撇嘴得意的笑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简雍摇了摇头叹息道,一副老夫子的模样。
“哼!”孔小二冷冷的哼了一声,也懒得搭理简雍。
“小可苏双,参见郭大人。”不多时一名白白净净的华服男子来到大堂,不紧不慢的冲郭立行了一礼,然后作势欲跪。
“苏大掌柜不必多礼。”郭立急忙摆了摆手,阻止了这个财神爷的跪礼。
“谢大人。”苏双闻言也就不跪了,长身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郭立。
“苏大掌柜,那孔小二可是你府上的?”郭立肯定的问道。
“姐夫!姐夫……”孔小二连声呼喊着苏双,唯恐苏双不记得他了。
“不错,正是小可府上一名小厮。”苏双却看也不看孔小二一眼,犹自看着郭立笑道。
“那就好!来人啊!把诬告之人,拖出去杖责三十。”
衙役再次去架简雍。
“苏大掌柜,您发财啊!”简雍突然十分突兀的喊了一句。
虽然普普通通的一句问候的话,却惊的老奸巨猾的苏双全身一震,然后怔怔的向发声之人看去。看到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笑脸后,苏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冷汗直流。苏双快步上前,拨开了衙役的大棍,扶着简雍恭恭敬敬的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苏大掌柜,您还认得在下啊!在下可真是荣幸啊!”简雍微笑着抽出了手犹自跪着,冷言冷语的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看到这里孔小二顿时恐惧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他姐夫十分害怕那个人,顿时跪着爬到简雍身前,抓着简雍的衣服求饶。
“滚开!”苏双一声怒喝,一脚把孔小二踢开,然后冲郭立抱拳道:“大人,恶奴孔小二欺主,其罪属实,望大人定夺。”
郭立看着满脸严肃的苏双,又看看跪在地上却笑容不减的简雍,再看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孔小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请大人定夺才是!”苏双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句。
“啊~对!恶奴孔小二,欺负主人,杖责二十,发配边疆戍边。”郭立当即义正词严的喝道。
“姐夫救救我,姐夫救救我……”孔小二闻言死命抱着苏双的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叫着。
苏双却是面无表情的站立着,心中却在寻思着一会怎么应对简雍的问话。
“简公子,您是无辜的,快快起来吧!”郭立微笑着冲简雍温声道。
简雍却不说话,只是冲孔小二努了努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打!”郭立当即会意,冲左右衙役厉声喝道。
“诺!”衙役当即应诺,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毫不留情的架起孔小二便拖出了大堂。
“姐夫救我!姐夫救我……”孔小二犹如杀猪一般的嚎叫着被拖出了大堂。
“谢大人。”简雍这才冲郭立抱拳道了声谢,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苏双闻言,当即弯下腰,去扶简雍。
“谢了苏大掌柜,在下可当不起你这样啊!”简雍不咸不淡的道。
“公子,都是属下御下不严,您别生气了。”苏双好不尴尬的躬身道。
“算了,有话我们回去再说吧!”简雍看了苏双一眼摆了摆手道。
“诺!”苏双闻言松了口气,恭声应诺。
“启禀老爷,二十大板已经打完,孔小二业已昏迷。”这时一名衙役,入大堂高声道。
“收入牢房,择日发配。”郭立点了点头高声道。
“大人且慢,望大人卖在下一个薄面,这发配一事还是算了吧!只要能给恶奴一个教训就好。”这时简雍却上去一步,冲郭立抱拳而道。
苏双闻言神情复杂的看了简雍一眼,他不知道简雍是要干什么,难道怕孔小二不死?想到这里苏双不禁背后一寒。
“这、好吧!既然简公子这么说,本官也就不在勉强了,你们把孔小二带回去处置吧!”郭立看了简雍一眼点头同意。
“如此谢过大人。”
“简公子不必客气,以后本官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公子呢!”
“只要大人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一定,一定。”
“大人,如果没事的话,在下等人便要告辞了。”
“那好吧!今日本官就不留公子了,他日本官必定在府中设宴,到时还请公子赏脸才是。”
“到时定与大人一醉方休。”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那我等告辞。”
“简公子,苏掌柜,慢走。”郭立说着起身相送。
“大人留步。”苏双在后面冲郭立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跟着简雍而去。
看着出了大堂的简雍一行人,郭立回头冲师爷道:“备车,本官要去张老爷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