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温?”
他脸色一变,立即的念出这个名字。并抬头,冷冷的望向了那辆倒地的马车。
车篷的中间,有一处力透而出的剑锋,犀利中,透着绝对的杀气!
“小石子,带她进客栈!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他顿时蹙眉,利索的吩咐,飞快的跃到马车旁,仔细的检查。
事关梁温那小子的事情,他既然碰到了就不能不管的。
“是的,公子!你小心一些。”
小石子见他神情慎重,也收敛了轻松的神情,继尔抱着雪晴,快速的点射而走。
围观的人群顿时噤声,额上冷汗直流。
这主仆二人,绝不简单!
亏他们刚才还说人家是个疯子……
欧阳雪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伸手将那支银钗从垂死的马屁股上拔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便放入了怀中。
然后又在马车里搜索了一下,寻了两个手炉外加马车顶上暗嵌的四颗夜明珠之外,便是些零碎的食物,直到再也找不到其它。
这才直起了身子,看也不看了离开了车祸现场。包括那匹肥壮的马,他都扔了。
人群中,射出几缕探索的光芒,几条人影忽合又分,向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一组飞向皇城的方向。另一组,则去向不明。
“小石子,出去找个大夫,顺便让小二烧了热水再烧些清淡可口的饭菜送上来!”
亲自替雪晴把了脉,欧阳雪沉吟片刻,吩咐着小石子去请人,然后自己忙碌着把她的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露出干净的内衣,又帮她脱了鞋袜,盖了被子,收拾停当了,这才坐在一边沉思去了。
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左手拿着那支闪亮的银钗,右手拿着那枚半透明的羊脂玉,欧阳雪忽然觉得,跟别人打场架都没有这么累。
这根银钗明显是皇宫里的东西,这块玉,则是梁温手里的物件了。而梁府一向跟皇宫是没有联系的,怎么这两样东西就凑巧的碰到了一处?而且,好像还碰到了危险?
“叩叩”,门响了,传来了小二热情的声音:“客官,热水送来了!”
他能不热情吗?这客官的小厮可是赏了好大一块碎银给他的,足够他一家老小整整吃一年了。
“进来吧!”
门里传来了声音,小二高兴的推门进去,手端着冒着热气的脸盆,盆边上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这倒是小二聪明机灵,很有眼力架的主动附加的。
“把热水放在桌子上,你就出去吧,没有吩咐,不用进来!”
欧阳雪看了一眼,吩咐着。
在店小二进来的时候,他早经已收起了那支银钗跟玉佩,顺手又递出了一块碎银扔给了店小子,吩咐他买几件女子穿的衣服来。
小二顿时乐得嘴巴都歪了。
满脸含笑连声道谢的离了去,欧阳雪面色渐冷,轻轻的关了门。
“你倒底,是什么人呢?”
转身,他湿了毛巾,坐在了床边笑眯眯的问。
“我知道,你早已醒了。”
说着,手里的动作倒是不停,直接擦上了她的额头。不管怎么说,这女人挺漂亮的,而他,喜欢所有漂亮的事物,包括,美人。
所以,他愿意屈尊降贵的为她伺候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雪晴一叹,将眼睛睁开,有些失败的说。
真是的,还想趁这机会,多听些东西呢。
欧阳雪眉梢一挑,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她,眨了眨眼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公子眼睛吗?你既然醒了,便自己擦吧。擦完了,我有话问你。想必,你也有话要问我的。”
手里的毛巾“啪”的扔过,倒是说到做到。
雪晴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忍痛坐了起来,很乖的用受了伤的双手捧着毛巾擦干净了脸。
包括,额头上那块撞破出血的地方,是第一时间擦过的。
消毒啊,虽然这里没这么先进,但头上的伤口如果不注意,万一感染,可就毁容了,手上的伤,倒是其次。
欧阳雪一直静静的看着她,擦了伤口又擦了脸,最后擦了手,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这女子,大有来头啊!
这是他给出的判断。
细小慎微的动作轻柔又优雅,根本便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
倒是不知,怎么同时跟梁府皇宫扯上了关系?
“请问,是你救了我吗?”不好意思的递过擦脏了的毛巾,雪晴柔柔的说,顺便,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欧阳雪二指并了起,夹过了那脏脏的毛巾,避嫌似的扔进了水盆里,这才转头,冲着脸色赧然的雪晴一笑,露出一口很好看的白牙:“是喔!本公子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过,你胆子倒是挺大的。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差点把你自己弄出了人命来!”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递给了她,“丫头,叫什么名字?这个给你!伤口虽然不大,但留下疤总是很遗憾的。”
“喔?谢谢!我叫雪晴。雪天的雪,晴天的晴。”她伸手接过,有些怔忡的出神。
他的声音很醇厚,语气很温柔,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在叫她丫头。
丫头,明明不久前还在有人叫她,可现在,像是感觉很远,很远。
“嗯?很有缘呢!”
他意外的嘀咕了句,对她的名字中也有个“雪”字,感觉非常的亲切。
顿了顿,又笑问,“在想什么呢?对了,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涂吧!”
看她一副走神的样子,便自作主张的从她手里拿过了药瓶。
“不,不用了”她回神,有些汗颜的道。
这是个误会,误会啊!
欧阳雪却不管,果真的是小心的帮她轻轻的涂着药膏。
“别动喔!你一动,我就不知道涂哪里去了!浪费是很可耻的。”
他轻轻警告着,那语调自然的像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又像是,正在为妻画眉的温柔夫君?
为妻画眉?
突然的想到这个字眼,雪晴有些脸红。他不由分说的靠近,带着一股子暖暖的阳光味道,闻起来很舒服,很放松。那药的味道清清凉凉的,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倒是那伤口,像是马上便不疼了,很神奇。
“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欧阳雪调侃的问,顺便再为自己澄清下,“晴晴可别以为我一向如此喔。只是见你十指不便,才勉为其劳的!”
说着话,那伤口也已涂好。
“来,我帮着你把手也涂一下!还好,那伤口不是很深,已经是止了血,否则,这药还不能涂呢!”
动作自然的转移战场,像是涂药上了瘾,恍然不觉自己称呼的晴晴是多么的亲密。
雪晴抽了抽嘴,几乎要喷了:“晴晴晴?”
从额头一直涂抹到手指,这会又喊她晴晴,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古语不是有训,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说,她碰到了另类?
雪晴胡乱的想着,有点无法招架。
这人,自来熟?
“是喔!你叫雪晴,那我叫你晴晴不对么?”
欧阳雪理所当然的说,涂完了左手再到右手,抽空又扬起他迷人的笑脸,眨了眼道,“不要再叫我公子了,我叫欧阳雪,嗯,你可以叫我欧阳,或者雪,你选一个,不过,我建议你叫我雪!”
雪?晴?
雪晴瞪眼,哭笑不得。
原来他刚刚在嘀咕这个呢。有缘有缘,岂止是有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这是故意暖昧呢!
“呃,雪雪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的药。可是,我想问问,这里是哪里?是你帮我换掉衣服的吗?”
想了想,单呼雪是太亲昵了些,后面又加上了公子二字。
她这一边说着话,那边十个手指也已经涂完了药,不那么疼了。
欧阳雪收起药瓶,眼睛一眯,笑嘻嘻的坐了下来,不答反问道:“你刚刚已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心中却是暗自惊诧。一般女子被人昏迷着脱了衣服,早已便花容失色了,她倒好,像是没事人一般,这么轻描淡写的,像是完全不在意?
不在意吗?他心微微的泛着酸,虽然不知道打哪里,就是不舒服。一想到如果是别的男人帮她脱掉了衣服,她也这样问的时候,那心更加的不着调的愠。
女人啊,不都应该自爱的吗?难道她不是?
“雪公子这想要知道什么?”
雪晴蹙眉,问着。
她不知他所想,只是以为他突然的沉默是在怪她。暗自的叹了一声,退了一步,那额头竟又疼了起来。
她心急那梁府兄妹,他倒好,还带讨价还价的?
真要急死她了。
瞧得她的神情,欧阳雪弯唇一笑,却更加懒散道:“我说,你很没诚意喔!如若不乐意,我也不强求的。”
“好你问,我答!只要雪晴知道的,绝对言无不尽!”
雪晴吸口气,无奈的屈从。
这次,不止头疼,牙也快疼了。
“呵呵!”
欧阳雪愉悦的笑了起来,仿若春花般灿烂,那迷人的凤眸闪烁着五彩的流光,由不得便引着人往里钻。
雪晴微微闪了下眼睛,垂落的眸间,便带了些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