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朵儿脸色沉得难看。
她原以为皇上终于能来这里是因为想起了她,可谁知,竟又这样离开了?
“娘娘,你别生气。皇上大概是有急事才会突然离开的。”贴身宫女看到娘娘阴沉的脸色,忙端了茶安慰。
“急事?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去看那个狐狸精去了!”
梁朵儿一伸手将茶杯打翻在地,屋内众人诺诺噤声不敢再说话。
“娘娘!”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附身在梁朵儿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梁朵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加沉暗。
未央宫,
云逸承停了脚步。
和往常一样,宫门口两个守门的太监,看到云逸承走了过来,忙跪下请安,而其中另一个起身到屋内去告知雪晴。
云逸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动,而自己则是一个人走了进去,这个时候宫内宫女都在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云逸承。
一堆脑袋挤在一起,正玩得开心。
“夏兰,你又错了,娘娘说过了,这一步应该先出黑桃才对。”
“不对,娘娘明明说你现在出的是红桃K我出红桃Q就能比你大。”
“你们俩都不对,应该是出J才对。”
……
“皇上,她们这都是在玩什么?怎么听不懂?”
张一皱了眉,这群偷懒的宫女,看他回头怎么收拾她们!
“无防!朕去看看。”
云逸承听得有趣,摆摆手不要声张,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几人玩的尽兴,没有人发现现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到底是出K还是J啊?”刚才说话的夏兰一脸迷茫的望着两人。
“我说得对,夏兰听我的。”其中一个宫女笑道。
“夏兰,别听采菊胡说,听我的。”另一个宫女道。
“好了,好了。两位姐姐别吵了,我去问问娘娘去。”夏兰直接搬出了正主。
两人道,“那你可快些,要不我们可不等你。”
“那行,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夏兰刚一起身,冷不防撞到了身后的人,脑袋一抬,便看到云逸承此刻正好奇的看着她们手里的牌,不由得冷汗直冒,急忙跪到了地上,“皇……皇上吉祥!”
另外两人也跟着慌忙跪倒:“皇上吉祥!”
云逸承手负在负后,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细细打量了好一会,方才开口,“这是谁教你们的?”
“回……回皇上,是娘娘教于奴婢几人打发时间的。”最先发现云逸承的夏兰忙道。
云逸承又沉吟良久,方才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下去吧。”
几人如获大赦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水,忙退了下去。
云逸承抬眼看了看此时近在咫尺的未央宫,眼中似乎闪烁着什么,良久,抬步走了进去。
雪晴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只不过穿越之后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这才把这个习惯渐渐改了。现在自己身在皇宫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也慢慢的将这个习惯又养了起来。
云逸承自然也知道她有睡午觉的习惯,因此一般情况下是不来打搅她的。
但今天,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他刚一进屋便觉得一阵暖气扑面袭来,那暖气中似乎还有一些她身上的那种丝丝缕缕的味道。
他抿唇一笑,抬步进去。
雪晴畏寒,因此到了冬季便早早的燃起了银碳,把整个屋子烧的暖洋洋的,而她自己也喜欢在里面一呆就是一天。
夕洛和芯儿此时正在看着火,乍一看云逸承进来了,忙要起身行礼,云逸承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吵到雪晴。两人点了点头,又互看了一眼,低头退了下去。
因为是冬季小狐也是不太常出门,这个时候便整个身子缩成个团依偎在雪晴怀里,云逸承慢慢走到了榻边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打量着熟睡中的人儿。
午睡的她,极是安静,恬淡。
长长的睫毛像浓密的扇子一般,不时地略微颤动两下,显示着她虽是睡着了可依旧不安。
时而眉头轻蹙,使人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眉头。
高挺却不失小巧的鼻子下面,有着一张可爱的小嘴,唇色明亮,泛着淡淡的粉嫩光泽。
云逸承不觉得看呆了,明明她的容貌在宫中也只能算得上是中上而已,而自己也自问阅女无数怎么就偏偏对她上了心?
这个女人,她像是从来就没有心的,对什么事,她都只是脸上笑得灿烂,也从没有一次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她又是那么的狠心,自己的孩子她都能亲手设计,而事后还能装成没事人一般。
可是要说她狠心,她却又能为了那个叫喜子的宫女,而甘心的留在自己身边。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云逸承细细看她,扬唇苦笑。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的爱上他,对他留下心?
他可以不计较她与欧阳雪的过往,而只想真正的拥有她在身边,她到底懂不懂呢?
雪晴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身边有一双探究的眼睛让他觉得十分不安。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颜正含笑看着自己。
收起了一瞬间的迟疑,她眨眨眼,脸上便戴上了浓浓的笑意,一双手也是顺手缠上了他的脖子,娇嗔的问,“皇上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这好像,每一次都是她必问的开头了。
云逸承收起心下苦笑,捏捏她的小俏鼻:“朕突然想你了就来看看。怎么不欢迎朕?”顺势将她抱到了腿上坐下,抱着她的腰肢,格外的温热。
“臣妾哪里敢!这里什么不是皇上的?”雪晴将头贴到了他的胸口,笑颜如花。
“呵呵!你这是在埋怨朕么?”
云逸承抱着她,听着她口中的娇笑,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就是在怨自己侵入了她的领地。
张牙舞爪,领地意识超强。
雪晴白了他一眼,好像她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也便不说话,只是闭了眼,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着懒。
没办法,午觉被他打扰,又不能发火,只好将就了。
“朕刚来的时候看到院中三个丫鬟正在玩一种牌,朕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不知爱妃可能为朕解惑?”云逸承见她又要睡,动了动身子,没话找话的问着她。
雪晴:“……”
这种牌,他自然是见过的。
那时,他在欧阳山庄的时候,他们玩过的。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芸香,又怎么会懂呢?
她脑中急转,随口道:“这个玩法是臣妾一个故人所教,只不过多少年过去了臣妾也只是能记得个大概的玩法。这几日见到宫内无事可做,便交了宫女们打发时间。不知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抬眼,脸不红心不跳,半真半假的应着。
“哦?爱妃的故人?朕怎么没听说过?这可巧了,朕也曾经有一个故人制作了这么个玩意,只是不知朕与爱妃说的可是一个人?”
云逸承挑眉。
他好不容易抓到她一点小把柄,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溜走?
“臣妾的故交只是个儿时的玩伴,几年前便去世了。不提也罢。倒是皇上认识的是何人?”雪晴打个哈哈,将问题再度推回。
云逸承无奈。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想承认吗?
“是朕此生最爱的女人。”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雪晴认真道。
今时今日,他就是用逼的,也要让她承认!
“最爱的女人?”
雪晴顿时愣住。
她想过云逸承有千万个理由给她,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脑海中似乎停止了运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她所说的女人是谁,如果是别人她或许会一笑置之,而且甚至还会撒娇,做足了一切正常女子该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说的女人就是自己,而且他说的不是最宠爱的,不是最美丽的,不是自己的女人……他只说她是他此生最爱。
这四个字深深痛击在她的心上,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久一直在欺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让他除掉玉妃为报仇还会这么说么?
云逸承也在看着她,从她刚才听到他的话开始便陷入了沉思,一双眼中盛满了惊讶,愧疚,心痛。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常的女人身上,尤其是当一个男人面对他的女人说出他心中最爱的其实是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眼中怎么会有愧疚?
“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他皱眉,不忍再逼她。
“臣妾无事,只是觉得头有些疼。”雪晴没有似往常一般的笑,只是略略牵了牵嘴角。
“那朕立刻宣太医为爱妃就诊。”云逸承叹气,还是他太过心急了么?
雪晴顺势摇头,“臣妾无事,只不过刚才午觉睡得不怎么踏实,这才有些头疼。休息会就好。”
“那倒是朕打搅了爱妃的好眠。”
云逸承松了口气,“那朕与爱妃道歉可好?”
话落,便真的起身要对她作揖行礼。
“臣妾那里能受得起皇上的大礼。”
雪晴急忙按住他,没好气的说道,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皇上贵为天子,可别折煞了臣妾。”
“如果爱妃都受不起朕的大礼,那又有谁会受得起?”
云逸承笑着,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握了她的手,“冬日虽冷,爱妃总待在屋内也是不好的,多出去走走,心情也好。”
“嗯!谢皇上关心。”
雪晴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乖巧的点点头,难得的听话。
接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却谁也不提刚才的话题。
仿佛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两人固执的守着心中的秘密,却带起面具装扮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