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真、善、美还给大自然,大自然将会给我们更多的真、善、美!河北与内蒙交界处的塞罕坝林场,坝上草原。这一片90万亩的森林4亿棵树,集结在塞外,那么年轻那么朝气蓬勃。与森林相邻的草原上牧草青青,黄羊无所顾忌地飞跃而去,鸦子花、断肠草、喜鹊花、虞美人这些美丽的小花与高大的落叶松、樟子松、云杉、水杉一起生活着,共同享受着阳光和空气,以及从滦河源头流出的汩汩的清水。
白天,我第一次看见天那么蓝。
夜晚,我第一次看见月亮那么大星星那么亮。
更使我震惊的是:这是一片人造森林。也就是说这90万亩林地在造林之初,是一掀一锨挖出来的;这4亿棵树是在30个年头里一株一株种下去的;为了这一片森林,先是1956年创建小型林场的近百人,到现在的1584人,从住干打垒开始,每年大雪封山8个月,日夜与树木作伴哺育而成的。
林场的工人说:谁不怕苦呢?人要不去侍弄树,树就长不起来,要是没有这一片森林,坝上草原就保不住,滦河源头没有了森林和草原,水土流失势在必然,风沙淹没北京和天津不过是迟早而已。既然不能大家都去北京登龙庭、做大官、享清福、遛弯子、提鸟笼,“那就我们在这里干吧,苦是绝对的,乐也有,看着这一片森林闻着这清香,人舍不得树,树也舍不得人!”我走在森林中间,在这绿色王国里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路,唯恐损害了这林中有的还只是刚刚长大的像孩子一般稚嫩的小树。厚厚的落叶,林中没有风,比站在坝上草原温暧多了,拨开落叶,还能见到久远年代留下的残存的树根,半已祜朽半已风化,却留着这点痕迹在这新生的林中不肯离去。
场长告沂我,在清朝康熙年间这里还是一大片原始森林,1690年,木兰秋幸时康熙曾策马从承德行宫来这里射鹿。道光年间清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开始砍伐,到清朝没落时这一片原始森林巳荡然无存了,一个连栋梁也不要的皇朝也就不复存在了。
1957年,筹建小型林场时,坝上草原已经开始退化,原始森林消失之后的天气、温度的变化,使很多飞禽走兽哀鸣着离去,在流浪中寻找不为人知的新的归宿……
场长说:“有了森林,一切都回来了,飞的走的开花的不开花的!”这90万亩森林使河北、内蒙的一大片地域处于绿色的保护之下,草原、耕地、乡村、城镇。风沙被锁在远处,在绿色发达时它们也只好后退!夜晚,这里的秋风已经是寒冷的了。我裹着场长借给我的棉大衣,信步走去看滦河源头。那是一处方圆不过10多米的水坑,水声淙淙不绝,我把手伸到水里,冰凉而清爽深度不过尺许,而更深处的地层中的奥秘却是无法探测的了。
我的周围是无边的草原,那高高耸立起的一片梦一样的黑色是森林,这月上中天的时候,草与树正在承接着天上的露水我曾经感叹过:引滦入津的工程已经载人史册,可是那些保护滦河源头的人呢?那些种植了4亿棵树木的人呢?那些造出了森林的人呢?
在中国,有砍树的也有种树的。
砍树的人要比种树的人多得多。
种树要比砍树难得多。
砍树带来的祸害多。
种树带来的福祉多。
这一些道理之简单接近于小学一年级算术课本中的1十1然而,我们总是不会演算。
笔者在前文呼吁,不要再歌颂沙漠瀚海了,但,我们却应该让子孙后代记住那些在瀚海中开辟绿洲的人。
这样的绿洲也许还是嫩弱的,甚至随时都有被卷土重来的沙漠吃掉的危险,然而,那里的树与草却毕竟标志着人类文明史上不可抹煞的一页:为着改善人类生存环境而献身的科技工作者、知识分子,是人类中最为宝贵的精萃。尽管在这个****的世界上,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同时带来了灾难,毕竟不要战争不要毁灭,创造或造福于今人和后人,已是20世纪80年代从地球各个角落发出的共同的呼声了!新疆,楼兰古城与罗布泊的遗恨,像大漠一样无边无际。可是,吐鲁番沙漠研究站精心培育的沙漠中的绿色,却也像希望之星一样,正渐渐地扩大。
这是一群面对着沙漠与黄河进逼的科技工作者,常年在这里工作的只有5个。吐鲁番自古就有“火州”之称,一年中气温高达3510的有100天;高于401的酷热有40天,大风、高温、干旱形成了异常剧烈的风沙流,风沙袭来,禾苗一概被埋没,井渠顿时消失,房屋也能轻而易举地被推倒,人们望沙兴叹节节后退。在这儿治理沙漠确实是不同寻常的,几乎是无望的,因为沙漠实在太辽阔了,黄风实在太猛烈了,那种干燥那种窒息那种荒凉只能使人想起死亡和地狱。1973年,治沙站在寸草不生的沙地上种了两万棵胡杨树,结果只活了一棵,这也就是说在这一片沙漠瀚海中,对于树木来说生的机会是两万分之一!沙漠实在想不到的是,这5个科技工作者和他们的同伴一起,在沙窝里一蹲5年,寻找能与大漠黄风抗衡的先锋树种,又摸索出了以坎儿井冬季存水为灌溉水源的方法,到1980年时便奇迹般地在沙海中出现了5000亩沙拐枣灌木林。
5000亩树木!5000亩绿色!对于吐鲁番的昨天来说,这个数字是痴人说梦一般的天文数字呀!此外,还有一座占地200亩的沙漠植物园,有沙漠植物145种,植物园已向和田、石河子、伊犁、内蒙、甘肃推广固沙植物10余种,提供苗木100万株。也就是说,在科学和知77枯荣家园梦.伐木者,醒来!识分子的献身精神的面前,会有更多的绿色出现,也是人类惟一可以从沙漠的进逼中挣脱困境的希望之所在。客观地说,这样的希望得来何等不易,而我们面临的巨大的困惑却是:制造沙漠的人远比治理沙漠的人多得多!美国的砍伐与提奥多.罗斯福总统人类所创造的文明史是惊心动魄的,人类智慧的一部分曾使地球改变了贫穷、单一面貌,从而使“创世纪”、“新世界”78不再只是梦想和神话。另外,人类有多大的创造力,也就有多大的破坏力。人类创造文明史的同时也留下了大自然的破坏史,或者甚至可以这样说:人类的浩繁的文明史中的有一些章节本身就是赤裸裸的志得意满地对人的破坏力的宣扬及称颂。
更多的这样的破坏失落在荒野中,人们只有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才会去挖掘、考察--般来说那是下一代人或下几代人的事情了,因而我们总是在查看历史。
也有例外,比如美国在19世纪30年代以后,几乎可以使美国的森林毁灭的砍伐,以及制止了这一场砍伐而名留青史的老罗斯福总统,及时地由新闻媒介传播开了。当然在这之后也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总统都像老罗斯福那样亲临砍伐现场亲自审定森林规划,毫无疑问的只是:美国的森林在延续了一个多世纪的浩劫之后复苏了!美国今天的绿荫地中自有老罗斯福总统当年匆匆来去的脚印在。至于老罗斯福总统力鼓吹“门罗主义”,公然主张美国有权直接干预拉美国家“内政等,不在本文的叙述范围。
让我们哪怕暂时地陶醉,当年多么壮观多么奇妙的北美洲森林!很少有人能够宣称他已经看到过各种不同的北美洲树种,更不用说鉴别它们,从阿拉斯加向南到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大片针叶林像一条舒缓的展开的绿色彩带,那么漫长那么缠绵,这里有世界上无以伦比的包含着当今地球上最大的树种一一红杉79树与花旗松,还有稍稍小一些的西加云杉和西部红柏。向东1300千米是与之平行的另一片巨大针叶树组成的森林,这就是分布在从加拿大直到墨西哥整个洛矶山脉的树干粗大的西部黄松、恩氏云杉、银冷杉、落叶松。点缀着北美洲屋脊的森林的南部,还有一种曾使当地人民骄傲的白松树,高可达60多米,分枝伸展重叠,自下而上由大到小,被森林学家比喻为中国的巨大的宝塔树,可惜在砍伐与林火中,它已绝迹!也许地球面临的一个困惑是:美,永远面临着灾难。
北美洲的森林,如此之大如此之美,砍伐者却毫无怜悯之心,在300多年的时间里长期遭受移民、木材商、种植园主的破坏,从而疮痍满目。到1700年,用緬因州的木材建造的緬因州的巨大货船装着更多的緬因州的木材源源运往世界各地,并且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想发森林财的冒险家和投机商,为这些冒险家和投机商作苦力的伐木者已远非美国国内的工人可以满足,只好从苏格兰、爱尔兰和加拿大雇佣。
伐木之声和木材商之间的讨价还价,肮脏的金钱与更加肮脏的心灵之间的交换,取代了森林的伟大的慈母一般的本可以荫及子孙的绿色!那是北美洲森林最黑暗的年代。
美国或者说西方文明的发展也同样是由同愚昧无知的反复的较量中累积、建立的,并付出了痛苦的代价。
到1880年,美国其他州的大片森林已釆伐得差不多了,伐木者随着铁路的修建掉头向西直逼太平洋沿岸的森林——这是美国当时剩下的最后一片大面积的林木。
当时,在美国的伐木者眼里,保护自然资源的概念是可笑80的,林木和耕地-样,仿佛永远无穷无尽。直到20世纪初,自然资源保护论者的警告才使公众感到惊恐一在这之前,他们已吃够了干旱风沙之苦一但,可惜这是在大片森林只留下树桩和枝桠之后很久很久了!美国经常得益于有众多的报纸和记者,不仅有官办的还有民办的,美国社会的声音由新闻媒介所反映出来的常常是嘈杂的众多的众说纷纭的,而决不是千篇一律。当时专门揭露贪污腐败的几家报纸揭露了正在被肆意破坏的美国的最后的森林,以及可怕的后果:中美洲的文明将会随着水土一起流失,在人类无法居住的生命圈中,科学与技术的用途等于零……这些报纸并把美国森林遭受的长久不止的毁灭性破坏称之为“美国的耻辱”。
幸运的是:美国人痛苦地接受了这种耻辱,并且勇敢地面对这种耻辱。
更加幸运的是:美国人有一个爱好大自然的总统一老罗斯福,当时被美国人称为“自然资源保护论者的强有力的同盟者”!他带着约翰.米尔走遍了美国的西部地区,米尔是一位博物学家,力主森林保护,在1892年创建了塞拉俱乐部,以帮助保护加利福尼亚壮丽的红杉树而闻名。老罗斯福总统在风尘仆仆地实地观察以后痛心疾首,很快公开参与了对盗伐者的激烈的不留余地的抨击,指责他们是在“剥土地的皮”,从而也是在剥美国的皮;是在制造最巨大的灾难,为子孙“留下一片荒芜不毛的沙漠”!以不隐讳自己观点著称的老罗斯福,走到了制止砍伐恢复美国的森林的真正的第一线。
他又委派热情而又坚定的自然资源保护论者福德,平肖为新设立的美国国家林务局局长,紧急制订拯救残余森林的规划,在这个过程中,平肖的工作和计划乃至每一处关于拯救森林的细节,一直受到老罗斯福的关注及支持。
有着300年砍伐传统的美国的砍伐者终于放下了斧子!在平肖的领导下,许多公有林地被划归国家公园和国有林的体系,不允许移民、定居、占有林地,违者严惩。
并新建了林学院。
关于森林的教科书上宣讲了森林的福音:以择伐和重新植树来补充森林。
老罗斯福委重任以平肖9年后,美国本来已濒于毁灭的森林版图增加了4800万公顷!时下的美国绿党的口号是更加发人深省的一我们不是从父母手里继承了地球,而是从子孙那里借来了这个星球。
从罗斯福总统的制止砍伐保护森林,到美国绿党的借用星球说,世界在文明与野蛮中,创造与破坏中,和平与战争中,繁华与贫穷中,好梦与恶梦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虽然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会有新的早晨,却并非都有属于自己的明丽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色。
世界上的绿色和平运动日益为人所注目,恰恰因为人类开始注意到了绿色与和平的血肉相连。
新人道主义一对自然对子孙的负责与不负责人道与不人從道一人类的责任时代已经开始了。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我走在天目山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