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美国衰落的争论并非始于今天,而是早在20世纪中期就已经出现,即在二战刚刚结束后不久。但这时这种说法显然过早,当时不论是苏联人还是美国人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包括对美国和世界都十分了解的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他只是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是在信口开河”。相反,杜鲁门总统认为美国恰恰是处在一个“伟大成就的起始阶段”,而且他把美国比作崛起的大英帝国。1964年林登·约翰逊总统也刻意强调了美国的强盛,他说:“当今的美国前所未有地强大。它比任何对手或者对手联盟都更强大。它比世界历史上所有国家的联合力量还要强大。我能够充满信心地预言,这种力量将继续比其他国家的力量更加迅速地发展。”但唐纳德·怀特在其《美国的兴盛与衰落》一书中提醒说,在19世纪40年代后期,威灵顿公爵也曾说大英帝国日渐衰落,他宁可一死了之。而大英帝国在威灵顿公爵发出叹息后还延续了100年的辉煌,甚至维多利亚时代成为帝国繁荣的象征。
但美国的衰落显然来的更快、更明显,仅仅在二战结束30年左右,即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就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了——在这一时期,美国放弃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最终无法与黄金化等号,它像男人的射精后的阴茎一样软了下去,贬值了。同时,美国也大幅度减少了对其他地区的各种援助,在世界贸易中也逐渐在退缩,在苏联咄咄逼人的气势下甚至表现得有些胆怯,开始从世界各地撤兵,在冷战中的政策也表现为收缩防御。也许,其他各项表现都是暂时的,或者是政策调整性的,从今天来看,美国的确在冷战结束后又大步收复了失地,并且将军队部署到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中,但有一条它却再也未能恢复过来,那就是美元再也没能恢复到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时期,而且,看起来未来也永远可能了。实际上,不但如此,相反,美元显得越来越不能让人信任,它的长久贬值趋势已经日渐明朗——而最重要的是,美元是美国经济强盛与否标志,它如果继续这样贬值下去,那么全世界早晚就要抛弃美元,那也就等于抛弃了美国。
正如通常人们认为的那样,美国衰落的第一个标志就是越南战争——一个拥有世界第一、远远超过其他国家或国家联盟的强大军事机器却在越南丛林中一败涂地,这让美国和整个自由世界都感到十分不爽。尽管美国没有在越南投入全部兵力,越南战争也始终是一场局部、有限度战争,但却证明了一个事实,即美国的力量在解决某些边缘问题时力不从心,而这些边缘问题虽然距离华尔街十分遥远,但这类问题有时候却成为转折点——如同在一个天平上,尽管一根头发丝无足轻重,但却足以改变平衡——美国在越南的失败导致越南最终成为变为红色,这在冷战时代可是一个重大的失败,好在美国在东南亚其他地方的苦心经营没有白费,越南的红色没有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红色在越南边界前停止下来。
唐纳德·怀特在《美国的兴盛与衰落》一书中对美国军事开支的描述有这样两段话:“这个国家的备战规模由军费开支就可以看出,它几乎达到了国民总产值的10%。这个支出超过了所有国家的国民总产值:1970年,美国的国防预算是830亿美元,超过了比利时的国民总产值(181亿美元),瑞典的国民总产值(213亿美元)和意大利的国民总产值(614亿美元)。此外,根据经济学家罗伯特·黑尔布饶纳的计算,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的军费开支超过了所有个人所得税的总额;占联邦所有公共建筑工程的四分之一;提供了七个州的所有制造业工作中的20%的工作;资助了美国所有研究项目的大约三分之一。”“在国外,美国对军事力量的依赖趋势显而易见:美国对盟国的军事补助和援助,而不是对全球范围内的经济、人道主义和文化事业的补助和援助日益增长。军费开支占据了联邦预算的一半以上,使政府在世界角色的其他方面的开支有所减少;从二战结束后到20世纪70年代的越南战争结束之间,美国政府在军事上已经支出超过1万亿美元。”
军事巨额开支对国家造成的损害正如哥伦比亚大学塞默尔·梅尔曼在1965年所说:“技术、经济和人的退化过程已经开始……建造巨大的军事力量并对之进行没完没了的补充的代价是美国社会的损耗,这个过程现在在工业、民用科技、管理、教育、医疗保健和生活质量方面都已经开始出现。”
唐纳德·怀特对美国军事开支与社会矛盾有如下一番描述:
“这些对军事开支的危险的警告渐渐进入了主流意见。《纽约时报》宣布了其立场:军事力量之‘梦’已经‘令经济处于危险之中’。”“里根总统曾经督促公众支持军备增长,因为任何对其地削弱都将对美国造成威胁。但是,至少在1987年的一次民意调查中,美国人开始认为就保证美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而言,经济力量比军事力量更为重要。在被要求选出最重要的外交政策目标时,62%人选择了‘增强我们的经济,变得比别的国家更有竞争性。’至于对未来的最大威胁,大多数人认为它将来自国民经济问题,而不是来自恐怖主义或者军事进攻。”
“但是,美国不可能轻易地放弃它的军事最高权威的地位,即使在它的经济优势地位已经下滑的情况下亦然。政府对于预算赤字中用于军事的外国资本资源尚不满足;20世纪80年代早期,它试图用日本技术来改进其武器。日本人已经通过对武器出口的禁令,坚决地拒绝提供这种技术。最后,在里根总统在1983年11月对日本进行的一个原本普普通通的三日出访的前夕,日本人向美国人长期的要求让了步,同意出口用于军事目的的技术,包括抗热陶瓷技术、激光技术和光纤技术。日本人与美国展开国防合作的初衷不在军事而在商业,即将新技术运用于民用产品。军事承包商则对美国‘对曾经令美国汽车和钢铁工业受挫的那种日本竞争开放门户’感到担忧。”
C·弗雷德·伯恩斯坦也曾在1987年在《外交事务》上发表一篇文章中的说:“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能否维持其世界领先的力量?一个现在在军事上不值一提、远远位于传统的力量中心之外的小岛国能否至少部分地拥有领导全球的必要力量?美国在日渐对那些被认为不如它的国家欠下了债务时,能否继续领导它的盟国体系?”
西班牙政治评论家蒂埃理·梅桑与本人所论不谋而合,蒂埃理·梅桑认为布什政府正在转变以单边主义为主的政策,因为“在经过两年的武力试验后,布什政府虽未放弃其全球掠夺政策,但终于作出了让步,接受中止大规模军事行动。”但梅桑同时也在问,“这一暂时性方向转变,会给全球带来什么后果?”——而梅桑对这一问题的答案正好验证了我此前的结论,即布什主义不是美国政策的即时性表现,而是美国将走向长期保守化的转折,因为梅桑在揭示问题答案的最后警告说,其他国家必须小心,因为宣布休战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即布什政府只是在进行调整,而不是把美国政策转回到以前的自由国际主义轨道上,相反,布什政府是在谋求更大的单边行动——从2007年夏天开始,美国没有对巴基斯坦危机之外的“大中东”地区进行干涉,这说明美国国内正存在深刻的危机。“如今,美国整个经济体系走到了不平衡点上,同时表现为次级贷款危机和美元贬值。美元在世界各地的支配权处于危险之中。美联储从2006年起停止发布反映共有多少美元在世界流通的M3广义货币统计报告,从此美元的流通量成为一个秘密。这一措施让许多机构得出结论,即华盛顿正求助于造币,但由于与具体的经济现实不符,美元面临贬值风险。”
在美元经济出现崩溃前兆的时候,美国在政治上也遭遇了不大不小的挑战——就在美国的后院,出现了一个冤家对头:委内瑞拉的查韦斯丝毫不在意美国的脸色变化,肆无忌惮地呼吁不结盟运动国家退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同时最为产油国,查韦斯又向石油输出国组织建议不再以美元作为结算单位。
如果剔除查韦斯刻意的敌对情绪后,我们也发现美元确实不再那么受欢迎——查韦斯之所以建议产油国不再以美元作为结算单位并非毫无道理,因为美元在实际上已经部分地失去了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职能。目前,在全世界只有65%的中央银行仍在用美元作为主要外汇储备。
除了美元和政治陷入窘境外,美国在军事上的挫折更加明显,“五角大楼的军事可信度正受到怀疑,因为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都得到了事与愿违的结果。白宫利用战略核武器打击伊朗的计划游可能牺牲掉美国一支海上军事力量,这动摇了美国领导层的地位。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法伦宣布,拒绝执行有可能牺牲第五舰队的任何命令。军事媒体指出,军队高官的职责之一是避免战争把国家拖入灾难,这一责任有可能让他们组织一场政变。”还有一个不妙的传言是,“美国司法部流传着新版水门事件的传言,如果攻打伊朗,一名联邦调查局的‘深喉’将再度把总统置于下台的境地。”
针对这种不利环境,美国跨党派的阿米蒂奇-奈委员会因此提出了“巧实力”战略,也就是将军事、经济的硬实力与文化等软实力结合的战略。阿米蒂奇-奈提出的这一建议为布什政府所接受。这种战略要达到的目标是,一,让在大中东地区受到挫折的美军得到喘息;二,保障军备、能源和医药产业以外的大型产业,如软件、媒体和娱乐等产业的收益,因为这些产业不但没有因战争受益,反而因战争导致的“反美浪潮”丢失了很多市场;三,需要改变国防预算永无止境的状况,这会拖累美国经济。因此,阿米蒂奇-奈开出了一个具体的一年恢复处方:1,在各条战线放弃武力、威慑和单边主义,回到传统的外交道路上,尽可能多的获得长期支持,在决策和行动时尽量得到其他国家的同意和支持;2,放弃目前全球化的原则,因为在这一原则下,一个国家现代化就意味着各种社会不平等现象的加剧。因此,必须通过重启多哈回合谈判来改变国际贸易规则,避免冲突之源,即贫困现象的普遍化;3,下届总统大选前中止所有大规模军事行动,为此,美国国务院在安纳波利斯召开的中东和会向所有大国提出了休战建议,并向它们提出了时间表。而在伊朗问题上,也借助一份情报机构的报告,修正了关于伊朗核军事计划的结论,即伊朗早在2003年就已经停止了其核计划,也就是说,美国因此找到了不必打击伊朗的理由。
阿米蒂奇-奈的建议反而恰好证明了美国的无奈,此时抛出“巧实力”战略似乎为时已晚,因为美国信用在世界上已经开始明显下滑,这导致一个严重的事实:无论如何,世界已经看到了美国衰落的长期趋势,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一旦世界明白这一事实,那么显然他们对这位老酋长就不那么尊敬了。
显然,辉煌的时光已过。
曾有一部曾获奥斯卡奖的最佳纪录片:《bowling for columbine》导演是美国人米切尔·穆勒(michael moore),这部纪录片也曾荣获法国凯撒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和超过140个国际电影奖项。米切尔·穆勒在领取奥斯卡颁奖时说了一句话:“Bush,im shamed on you!”(布屎,我为你感到羞耻!)。因为一部美国史,就是一部血腥侵略屠杀的历史!美国奉行的全球化战略,就是要求全世界人民按照美国佬的要求性交、吃饭、睡觉,谁不听话就会被打屁股——现在,美国需要到是怎样保护好自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