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轻声唤了父亲一声,然后说:“现在宫里头乱的很,不变应万变,宁薇她自会打算,而我终归会站在她这边。”说完轻叹了一声,窗外的阳光缭乱了大澈宫的琉璃瓦。
父亲走了,我心越发平静起来,现在要做的事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只能看别人怎么走。
大澈宫突然阴云密布,哗地声豆大的雨落地,敲打着青石地面,树枝也被打的折了枝。
“娘娘,好大的雨。”小芜过来帮我关上窗,我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在软榻上,她见我不出声便轻声问:“娘娘,想家了?”
我摇摇头,晃晃忽忽地像回到了那片桃花林中,母亲撑伞含笑牵着我手。
“然儿,雨后的桃花固然会残败,但不久后它就会结出累累果实……”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却一步也迈不动,只能任雨水拍打着脸颊。
很想拉住她的手,但她却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桃林深处。
漫天落红,乱泥残花……
“娘……”我猛的睁开眼,手还在空中挥舞,但却什么也摸到,只看到黑漆漆的房间,远处那盏油灯还亮着,忽明忽暗,鎏金香炉冒出一缕缕青烟,在空中萦绕蔓延,氤氤氲氲。
大澈宫终是清冷之地,坐在床上看黎明那灰色手指扒去黑夜的外衣,那最后一颗星终于消失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殿外静悄悄的,披了件衣裳往外走去,看门的宫女正在打瞌睡,整个大澈宫似乎还未清醒过来。
远处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
穿过甘露殿外的长廊,晨风微凉,加紧脚步往前走去,经过一扇偏门时却听后面有人声,不由地停下脚步。
“浣衣局的那丫头知道吗?”声音是刻意压低的,但却非常清楚的传到我耳内。
“就是长的很漂亮那个?”
“对!那个叫楚明月,听说有孕了。”
有孕……心头猛的一揪,后头的话更真切的传到我耳里。
“前些时日,皇上宠幸了一回就给扔一边去了,听说日日夜夜在掖庭哭呢!”
“估摸着,皇上怕宸贵嫔吃醋不敢提这事,若给贵嫔娘娘知道这事,不知得闹成什么样。”
“对对,再说皇上也怕丢这个人,宠了个浣衣局的。”
“不过那楚明月也够可怜的,得过恩宠的宫女这辈子也出不了宫了。”
“那是自然,最可惜的是她现在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
“估计皇上也不记得了,当时喝多了……”
“那丫头心机重着,皇上喝多了就跑去送衣裳,一来二去就上了龙床……”
李昊……心猛的凉了下来,他总能让我心凉,一直凉到脚心,他让我情何以堪。宫中的流言自是有,可这种流言竟粉碎了我的自尊,一切都是假的……
你欺我太甚,李昊……
泪不停流着,脚步再也迈不动了,听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人说:“咱们也莫说人了,那楚明月也够可怜了,现在有孕在身却无封号,谁也没为她出个头。”
“那是……”
一阵脚步声,就听其中一个宫女说:“散吧,散吧,宫中是非多的是,传到皇上耳里自是好事,可传到那些个妃嫔耳朵里,你们真要害死明月姑娘了。”
声音很熟悉,我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声音……香芝……
确实是香芝,透过门缝我看着她的背影,那身熟悉的月青色宫装,听她在门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伸手推开门。
她身子一僵,然后一转身看到我,微微一愣但却没惊慌,她伏地高呼:“贵嫔万福。”
“香芝,这种事……”我轻声问到。
香芝淡然一笑回到:“娘娘,只是传言而已。”
我一挑眉望着她,但她对我始终抱以微笑,象这事没发生过一样。“当真只是传言……”
“是!”她一口咬定,然后望着我:“绝无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