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成天艳的双目只是明亮着,定定地看着韩雷,想要看出韩雷的真正心思。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韩雷浑身不自在起来,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儿,他轻轻咳了一声,将目光转移开来,只是仰头看着星空。
良久,成天艳终于低声道:“为什么?”
韩雷一时居然沉默下来,回应成天艳的只是一片寂静。
一个高大的黑影忽然出现在成天艳和韩雷的背后,出声打破了这番寂静:“我就知道,你会反对她。”
此话一出,成天艳一惊,韩雷已经霍然站起来,转过身,竟然毫不友好地看着那黑影:“你跟过来干什么?”
“哼,还不是怕天艳一时糊涂想不开。”那个人影又逼近了一步。
成天艳也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来人:“成明!你怎么来了?”
星空下,曹成明的脸却阴沉沉的,他转过头,直盯成天艳:“你要去北京就去吧,我支持!”
韩雷狠狠地瞪了曹成明一眼。
曹成明转过头,也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韩雷,你还算是她的朋友吗?告诉我,你这样反对,到底是不是出自你的私心?”
听得这话,韩雷一下子大口喘着粗气,手指指节咯吱作响!但顾忌到成天艳在场,他忍下了一股冲动。
曹成明却没理睬韩雷,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成天艳:“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不能去的理由么?”
在曹成明炽热的眼神之下,成天艳居然低下了头,绞着衣服,还没开口,韩雷已经抢先吼了出来:“你又不知道天艳的家庭情况,还轮不到你随便替她决定!”
“是么?”曹成明冷笑:“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副腔调,自以为是她的青梅竹马就可以对她知根究底,可以有发言权。”
“你!”
曹成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一眼韩雷,又转头对成天艳道:“你的父母反对你,只是因为怕你落选而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说到底,他们就是不相信你能够入选国家队,也不相信你可以同时兼顾到篮球和学业,哼,作为你最亲密的人,却如此小看你的能力,难道你不应该反击回去么?”
“但是,父母确实是为我好……”成天艳显然不能同意曹成明这番话,她皱着眉头。
曹成明嘴角又牵扯了一下:“你就是这样,总是给自己设下个框,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跨过这个框框。明明爱做梦,却不敢把梦想变成现实。这次的集训,就是你离梦想最近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因为旁人的评论,因为患得患失而失去这个机会呢?”
“……”
韩雷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挥舞着拳头大吼道:“喂!我说你你到底为她着想了没?是高考重要,还是篮球重要?她考不上大学的话,你还能替她负责么?”
曹成明的目光徒然冷了下来,他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回响在天台上空:“那要问天艳,到底什么才是她最在乎的事情!你,我,还有她的父母,其实并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替她决定!”
……
“雪姐姐!”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来,林雪霍然转过头,看到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旭朝她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林雪皱着眉头看着林旭,从小到大一直是林旭被父母疼爱,而且小时候林旭也因为这个而经常欺负她。但是这时刻,林旭的双眼明亮着,低着头。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林雪决定不再和他纠缠下去,她站起来,正欲走开,林旭却一把抓住了林雪:“你要去北京,是不?”
“那又如何?”林雪皱了皱眉头,轻轻摆脱了林旭的手。
“加油。”
林雪一怔,以为她听错了。
林旭抬起头,他的双眼发亮着:“真的,我很期待你在北京的表现,也很想看到你入选国家队,在国际大赛上露面。”
“……”
“我看过你在杭州的比赛,我才发现了不一样的雪姐姐,我很崇拜你。”林旭一口气说完,因为一下子说出积压多久的心里话而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林雪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旭。
“雪姐姐,不要在意妈,妈只是不喜欢你。我小时候欺负你,也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决定站在你这边,妈妈不愿意给你钱,我来给你。”
“……”
林旭伸出手,手上是几张老人头:“赶紧收好吧,要不会让妈发现的。”
林雪沉默了一会儿,把林旭的手推回去:“你的心我领了,钱的事情你别管。不过,我会好好打球的。”
说罢,扭过身就走开了,但又悄悄地伸手捂住了眼角。
……
QQ头像不断闪动着,成天艳按下快捷键,接着一个笑脸以及一段文字蹦出来了。
“我来啦,不好意思白天上班不方便回复,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成天艳沉吟了下,移动鼠标,点了“发送文件”,同时打字道:“先看通知。”
“哦,好!”那边接受了文件的传输请求。过了一会儿,那边打字过来:“恭喜你啊,还有林雪、黄融、冯敏和雅永也入选了呀!”
“嗯,问题是……”
“我懂。是因为怕落下一个月的时间吧,尤其是你要高考了!”
“是啊……”成天艳皱着眉头,支着下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刚才学校天台上,韩雷和曹成明互瞪着双眼丝毫不退让的火药味,居然怔怔了半天,半天才回过神,连忙打字道:“不好意思,刚才离开了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呵……我能有什么看法呢?这件事还是得你自己决定才行。”
“妈妈怕我耽误学业。”
“她其实,不觉得你最终能够入选国家队吗?”
“……”那人这句话,确实一下子戳到了成天艳心里要害处。
“各地的高手云集北京,确实有很大的压力。你妈妈是担心万一你最终未能入选,一个月就真的耽误掉了,对吧?”那边显然很懂成天艳父母的心思。成天艳也不禁颔首,咬着嘴沉思着。
“而且,对你父母来说,篮球并不是你将来安身立命的事业,所以你父母的顾忌是有道理的。”
“哎……”成天艳皱眉不展,打字道:“你说得对,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人,一定要有结果才会做。而且,对她来说,确实高考第一,篮球第二。”
“嗯。”
“但如果我就此拒绝掉,我又于心难安。虽然我明白高考始终是最重要的,但是真的只有高考吗?我是否能兼顾好高考和篮球?哎,我记得你还在读大学时就入选国家队参加过世界大赛,我真的很想知道过来人的想法。”
一阵沉默。几分钟后终于有一行字传了过来:“那么,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