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听涛楼,所有的门窗都好好关着,一如既往的宁静,空气里是熟悉的檀香。这里,到处是她的气息,这种气息每每让他心神放松,说不出的舒适,然而今天,却让他心慌。
所有的用具都整整齐齐,她不是在收拾行装吗?怎么一件东西被装起来?梳妆台上,每一件首饰都安静地放在原处,只有那盏风铃在房檐下低声吟唱……
他发了疯似的调动了宇文山庄所有的人马,命令他们无论如何要找到月柔。
他不是已经答应要跟她一起走了吗,为什么她还要离开自己?难道自己爱她还不够多?
一声惊雷炸响,黑沉沉的天幕被闪电撕裂,惨蓝的闪电映出杭州城外一片黑压压的山林。倾盆大雨中,隐约可见密匝匝的竹枝在狂风暴雨中摇曳。
电闪雷鸣中,一座破败的观音庙颤抖着,门窗残缺,横梁密布蛛网,年久失修的屋顶四处漏雨,残损的观世音泥像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布满灰尘的香案上斜躺着一只缺了脚的香炉……
月柔坐在香案下,安静地睡着了,如月华般高雅柔美的面容透着凄凉的忧伤,怀中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她想好了,这一生,都是他在为自己付出,这一次,她要为他做点事,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完全让他乱了方寸,重要的是冰雪堡的噩梦,已经完全成了他的梦魇,虽然他不介意她失贞,甚至不介意孩子的出身,但他却一直在为这件事责怪他自己,他总是认为是他的疏忽才对她造成了伤害,他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拼命对自己好,她越觉得难以承受这份爱。她不想看到他杀人,可他随时都处在被别人杀死的危险中,她更不想看到他为自己杀人,可他只要碰上跟自己有关的事件就会失去理智。知道他能为自己舍弃一切就足够了,难道还真的要他舍弃一切吗?他该有他自己活着的方式,而不是为一个女人活着。
这一生,有了他,已经足够了。
婴儿在母亲的怀抱中睡得很甜,任凭外面风雨雷电。
雨声中隐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