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羲漠然地站在他面前,身影犹如天神投在人间的影子:“瑾,你也学会在乎人了。”
“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只有哥!”裕瑾强辩,虽然看穿他内心的人是一向精明敏锐的大哥,可是他就是不服气!“我没有在乎她!”
“这样啊,”风吹起裕羲的黑发,犹如墨玉的光泽让人炫目,“我以为绝情的弟弟也想要坠入红尘孽障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裕瑾才三岁吧,什么都不懂,站在母亲冰冷的尸体面前眨着眼睛问他:“哥哥,母亲怎么睡着了?快叫醒她呀!我肚子饿了。”
他那时也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面对人生中至亲的死亡,害怕地不能动弹,裕瑾一直拉扯他的手,一直拉,一直喊他……
可是,可是……裕瑾能依靠他,他又去依靠谁?
树倒猢狲散,母亲失宠多年,娘家也早就门庭冷落,临死之时,身边只有两个无辜稚子。
往事的洪流一瞬间倒回,裕羲猛然抬起头,眼前的裕瑾忽然从一个三岁哭嚷着肚子饿的孩子变成刚毅冷峻的少年。沧桑的变幻,流年去也……
当年的痛刻骨铭心,所以今时今日,他才能体会慕决的感觉。
柔弱年幼的她,在至亲离去的巨大变故中,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痛着恐惧着……
所以才会怜惜,所以才会不忍,所以才会心痛……一切只因为,他和她,一样痛过。
裕瑾抿着唇道:“哥不是早就堕落了吗?何必来说我。”
裕羲笑笑,不置可否。
盛夏的帝都,繁华如潮,可这繁华背后,是多少人肝肠寸断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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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慕桓以身殉职,皇上万分痛惜,下令厚葬。葬礼隆重浩大,文武百官皆来哀悼。皇后娘娘戴孝伏在棺椁前哭得肝肠寸断,令在场众人泪湿素衣。
葬礼之后,原本为摄政王选妃的事情也草草终结,定了洪州刺史明毅之女明竺雅,婚礼往后推迟,定在三月之后。
皇后从摄政王府回到宫里,哀痛,彷徨。
心魔说的强大,到底应该怎么做?
没人的时候,慕决一个人思考强大的意义。仇恨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她怔怔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在没有仇恨之前,她还是养在深闺的天真少女,而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变得坚硬起来。
太后有时来鸾合宫,看见她倚栏独坐,寂寞若海的背影,便不敢上前,只站在远处的地方看着。
裕羲,你的野心得到了天下,可是你却会毁了她。
最近朝中暗涛汹涌,太皇太后用尽手段想让宬佑亲政,宬佑也表现得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听太皇太后安排,慢慢过问起政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