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冷血的一句话,将卓扬满腔愤懑打入深谷,浑身上下一阵寒冷席卷如潮。摄政王心中无悲无喜,已然超脱于红尘之外,他眼中心中只有天下,自然不能体会人间寻常的儿女私情。卓扬深深无奈,躬身道:“属下失言,请王爷恕罪。”
裕羲大笑一声,冷冷道:“卓扬,你口中如此说,心中却嘲笑本王无知,不懂世间真爱,是不是?”
卓扬被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惊出一身冷汗,忙跪下去道:“属下该死!”
裕羲挥挥手让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姻缘树下,地上一堆灰烬,风一吹,四散开来,一小片未燃烧的丝带被吹到他脚边,他躬身拾起,修长的指尖拈着一小片破碎的心愿。
丝带上模糊地剩下两个支离的小字: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原本完好的诗句,如今只剩下残缺的只言片语,面目全非,寓意已是大不相同。
裕羲心中一颤,放开手指,任风把碎片吹向遥远的地方。
卓扬连忙上前道:“王爷,属下已想好答案。”
“哦。”裕羲偏过头,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说。”
卓扬深吸一口气,道:“太皇太后召见王爷,恐怕只为皇上选后的事情和王爷商量。慕大人的哑女,在太皇太后眼中,定是不能担母仪天下的重任。”
裕羲嘴角扬起一道冷酷的弧度:“本王就进宫看看,你所答到底是对是错。”
卓扬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知自己已经回答正确,连忙跟着摄政王的步子走出去。
皇上大婚选后,千挑万选,摄政王一笑带过,最后让皇上拟了一道圣旨,册封大学士慕桓之女为后。此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却都因为摄政王手握大权,不敢出言阻止,唯有大学士慕桓在朝堂上痛哭哀求,可是摄政王却不动摇半分,耐心待得慕桓哭诉完毕,便淡淡道:“请国丈回府好生休养,退朝吧。”
皇帝在旁边想说话却始终被摄政王威势所震,不敢开口,心中暗自悔恨不已。
太皇太后幽居后宫,最近也是迫不得已,期望凭着自己是摄政王养母的身份,可以劝得他改变想法。可是派人传召摄政王入宫,太皇太后携了太后和几位太妃在建章宫坐等一天,不见摄政王前来。
太后虞氏坐在太皇太后身侧,她并不是皇上生母,只因为先帝宠爱,皇帝生母又早逝,遂把皇帝过继给她,先皇驾崩,年仅九岁的皇太子宬佑登基,虞氏顺理成章被尊为太后。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花容月貌,宛如十七八岁的女子,娇艳动人。
她心里不似众人那样急躁,太皇太后不发一言,心中却是汹涌澎湃。太后冰雪聪明,自然也不开口,静等着摄政王。
他兴许并不会来,可是心中的一点儿期许,还是让她揪紧了心弦等待。
到天色暗沉,才见侍女匆匆跑进来道:“太皇太后,摄政王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