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这套名为《大地之门》的小书,努力做到精美一点,是我心仪已久而未能付之行动的,今年春夏之交却由包云鸠先生提出,又在尚燕彬女士的辛勤责编下,终于付梓。感激之情一时难以言表。这几本薄薄的书凝聚着我生命的一部分,就算是几粒拣选出来的沙子。
大约有十七八年了,我把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用在田野调查上,了解中国土地荒漠化、江河与湿地等关于生态环境的状况,走得最多的是西部,更确切地说是河西走廊以西,风沙线和干裂的土壤以及大漠戈壁,胡杨红柳从此烙印在心的深处,成为一种生命感觉。我从大地之上、之中得到的启迪,由此而发出的思之种种,应是我写作生涯中最值得庆幸的一段历程,至少在这举世滔滔皆言利的年代,我曾在旷野中呼告守望,我没有变得更为浅薄,但,深刻与高贵是谈不上的,尤其是和大地之上的万类万物相比,我怎么能连根带叶地理解一根小草?我该如何去感觉在荒漠中兀自高大,而到了秋天那叶子金黄得醉人的独枝胡杨呢?
我只是苍白地呼告过,并且重复着,关于土地,关于水,关于五谷杂粮,关于种草种树,关于小心翼翼地接近辉煌……我寻找着大澳中的一点点绿色,荒野中种树人的背影,还有塔里木河枯死的胡杨,不久前刚刚成为废墟的一处风沙线上的院落,抚摩正在风化的羊屎球,抚摩这岁月流逝。牧者和羔羊,今在何方?所有的片段或者章节乃至题目,都只是我从大地上拾得的若干记录以及一个梦想。晚安,亲爱的读者。
徐刚2004年12月1日深夜于北京凉水河畔一苇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