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源赖朝的理论,我们先前所描述的判断力,从人们一开始接触就是空想的对立面,是幻想的劲敌,判断力始终与二者相对抗。
判断力是可靠的,而幻想是虚无缥缈的,同时幻想从来都没有让一场战斗胜利过;在二者的对抗过程中,幻想会徒劳地显示出各种诡计和圈套;而幻想在敌人有力的武器——判断力面前终将逐渐消失。
源赖朝认为:
对幻想的盲目崇拜,会使判断的公正性受到影响,在这种影响下,盲目崇拜就会伪造出相对强势的能力,而动摇中立的立场决定。
这种精神上半昏睡的状态对推理能力有很大的破坏力,而正是这种推理能力才会排除那些白日做梦的想法。
渐渐地,这种由智力麻痹而引起的大脑昏睡状态像瘟疫一样蔓延,以至于破坏我们所有的天赋。
力量,本该在决定原则性问题中起着关键作用,如果我们感觉不到力量影响的时候,力量就在这一点上变得微弱无力了。
努力的态度不复存在,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不用这种态度的辅助来解决问题。
在这种变化无常的心态下,判断力会在徘徊一段时间之后退出,最后我们发现自己原来陷入了空想的危险之境。
在判断力的字典里没有疑惑。一种想法,系上、捆好又被解开,犹犹豫豫地,没法做个决定。
这位幕府将军补充到:
一个人如果任凭自己受模糊梦境的影响,如果自己不作出有力的反击,那么迟早会告别判断力和推理能力;因为他会体验健忘的巨大魅力,他即使为了一时的欢愉,也会牺牲现实生活来延长这种快乐。
他将放弃逻辑,因为逻辑带来的结论时常与他想要的东西背道而驰。他任凭自己投入到虚幻而愉悦的出神状态中,这种状态又称做——白日梦。
有些人奋力捍卫这种虚假的幸福观念,喜欢将有判断力的人比做负荷沉重的士兵,说他们总要在坎坷的路上长途跋涉,而将自己描绘成快乐的养鸟人,为荒诞的想法插上翅膀。
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这个事实,对于那些打开鸟笼门的人来说,鸟儿飞走了,就不会再飞回来,养鸟人被鸟儿欺骗了,一无所获;而那些经历过艰难跋涉的士兵,得到了预期想要得到的结果,领略到了克服困难的喜悦。
士兵们在终点得到的安逸和舒适,是放走鸟儿的养鸟人永远也不能体会到的。
那些致力于开发自己判断力的人,永远都能面对幻想破灭所带来的崩溃。
有多少人在这种崩溃中毫无意义地经历痛苦!比无谓的悲伤更为愚蠢的是:当一件事没有任何益处,为什么还要自愿地强迫自己去做呢?
人们不会太强烈地提防以下倾向:去美化一些与内心世界有关的一切——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倾向。
导致这种倾向的缘由很多,我们要说的其中一个就是哗众取宠。
懒惰是臆想症的密友。人们很高兴去展望一个与自己心意相符的解决方案。
由于人的本性被道德退化所玷污了,人们更加希望不劳而获。
一个人从开始就急于求成。欲望太迫切了,他使用了所有的意愿力量,这个人逐渐习惯于把意愿当做现实;由于惰性的推波助澜,人们低估了事实,认为成功来得很容易。
错误的热情——更确切地说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热情,总是会陷入这种幻想中;幻想总是伴有自欺,但幻想无法与判断力相抗衡。
有些人习惯自以为是,虚荣心与这些错误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喜欢在自己相信将临的胜利到来之前就欢呼雀跃,而且在浮躁精神的作用下,不喜欢有人对成功的可能性产生质疑。
然而,如果我们即刻听从判断力智慧之言的指引,不喜欢努力的负面情绪就会带着日渐微弱的呼声快速地消逝了。
最后,考虑一下轻信的态度也是有必要的。在我们看来,轻信被赋予了一块可以无限膨胀的领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时智者源赖朝,借助判断力,建立辩证关系,来让观点更加具体化。
根据源赖朝的理论:
判断力不属于那些新生而摇摆不定的人,这是很多人要我们相信的观点。
如果轻信不是来自那些根深蒂固的愚昧想法,那么就是来自冷漠和软弱的性格。
不幸和厄运总是喜欢光顾那些自甘软弱的人。自身的缺点剥夺了他们从快乐奋斗中获得喜悦的权利。他们成了欺诈行为和假象的牺牲品。他们是被生活征服的人,又不配得到征服者的同情;因为他们的失败中缺少壮举,因为他们的失败从来就没有斗争中伟大力量的光辉。
之后,幕府将军开始讨论那些他认为在热情中追寻幻想的人。
一天晚上,他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几个人动身去一个他们认为比较近的海岛。小岛在夕阳耀眼的光线下看起来是一个硕大遥远的红斑,人们也在好奇地讨论着那片未知的、迄今从没有人踏过的土地。
旅途的第一天令人很愉快。船桨被随意地放置,大家只是任凭小船随着水流漂去。他们下了船,伴着海水的低吟歌唱,采撷岸上的水果充饥。
但是帮助他们前行的水流不能一直保持清澈与安宁;旋涡瞬间就淹没了小船,把人们卷入水中。
有些人回头看了看,他们一想到持续上涨、接近疯狂的巨流就心惊胆战。
尽力逃离了失事船只之后,他们又再次将自己交给了狂怒的海水,随波逐流。
因为他们离岸边太远,他们需要忍受寒冷与饥饿。而且在他们先前的想象里,小岛是非常近的,以至于他们忽略了为自己装备维持生存的物品。
如果他们有深谋远虑的话,本来可以不必如此精疲力竭。最后,他们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发现自己在某天的日落时分,漂流在一块巨大岩石的根基附近,沐浴在渐渐消逝的夕阳的玫瑰色光线中。
这就是他们梦想中要抵达的海岛。由于缺少食物,他们疲惫不堪,只有痛苦地躺在岩石上面等死了。幻想的破灭打击了他们的勇气,绝望的剑刺痛了他们,事实证明现实的岩石将他们的身心都砸得粉碎。
这个故事的寓意显而易见。如果这些幻想的追寻者在考虑问题时使用判断力,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个幻想中小岛的本质,那么他们在开始行程的时候就会小心,也就不会以受骗收场了。
如果他们拥有判断力的话,不是就会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来避免冒失的旅行所带来的麻烦吗?也不至于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脆弱的小船了。
我们随着源赖朝进行推理得出结论,如果我们能够正确地看待幻想,而不是通过我们在梦中的想象,幻想也时常可以转化成令人欣慰的现实,而我们则可以给自己下达任务采取行动,消除幻想外在的迷雾,给它重新换上判断力的外衣。
有很多的计划被人们当成幻想,因为人们没有发现去激活幻想中潜在的可能性。
有的想法在最初产生的时候被人视为是过分张狂,有时,这种想法由于判断力的指示而作出判断,有了这种领会的能力能使我们得到自我提高。
有些人懂得自律,他们会竭力避开促使幻想破灭的事物,这些事物会让我们走上致命的迷途,直至绝望的边缘。
这位哲人说:
首先,要防止沮丧感腐蚀我们的自信心,再重蹈失败的覆辙。
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人的心智结构中,误差导致部分与真相不一致,如果不使用这个天赐的改良装置——判断力,不久这个轻微的误差就会酿成大错。
现在有多少人因为这些让人沮丧的幻想而受苦?但是他们谁可以聪明一点儿,能够承认呢?
然而,承认导致我们犯下令人遗憾的错误的原因,决心永远不会再犯——这对我们来讲何其可贵!
幻想受害者的唯一出路,就是让生活充满成功与快乐的元素——就是人们所熟知的希望。
因为看到美好的事物被无数次地摧残,我们不再相信美好事物在我们内心是天生就有的,因此与其在美好事物的凋零中不断地受折磨,倒不如将其扼杀在襁褓中。
绝大多数的怀疑论者只是幻想的秘密情人,因为欲望得不到实现,他们不再心怀美好的希望。
缺乏判断力使他们不能理解自己事前计划的愚蠢性,他们不是去寻找惯常性错误的起因,而是怨天尤人,其实他们才应该为自己的不开心负责。
他们自然而然地变得爱挑剔,顺理成章地成了消极主义者,自甘堕落。对于那些他们所嫉妒的幸福的人们,也不想去分析一下他们脸上所保持微笑的含义。
所有这些失望的起因都归咎于推理能力的缺乏,再加上没有判断力,因此我们无法判断二者的相对价值。
给我们制订的一个明确过程的计划,这就是向着美好的终点所迈出的第一步。
这也是杜绝幻想的第一步。这种幻想富有诱惑力,吞噬着美好而年轻的宏图大志。
从他生活中惯有的实际观念出发,源赖朝继续补充道:
然而,还是有些想象不能受推理力量的控制,尽管想象中有一切,但一切都要奔向那无尽的梦境中。
如果你想把想象关进严格推理的监狱高墙里,那一定是徒劳的;它们宁死也要奋力逃脱。
对于在科学中,我们努力追寻着因想象而产生的梦想。
每个发明家都曾有过追寻幻想的经历,但是那些名字留在我们记忆中的发明家,得以看穿他们令人眼花缭乱的追寻过程,而且他们不会让自己离科学过于遥远。
是的,幻想总是美丽的,前提是——幻想不会经常性地衰竭下来。
想使幻想美丽长存,我们必须成为幻想的主人,之后我们就会尝试去征服。
所有伟人都是这样做的,在使幻想成为现实之前,他们自己必须首先让幻想得到转化,还要确定自己有能力驾驭幻想。
幻想这时就会改了名字,称做——理想。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神话,而是转化为一个良好的创作实体。我们不再花费精力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那样的任务只会让我们的热情逐渐衰竭;为了创造出一种日渐明确的模式,研究与判断力推翻了所有偶然的原则——这完全是一种意外。
我们不再作徒劳无功的努力,不再为了那些一接近就从视线中逐渐消失的东西而劳碌。
我们再也不愿意刚刚发现一件东西触手可及时就开始变得虚无缥缈。
通过意识和不断努力,我们才获得对成功的努力所带来的快乐,并且认识到生活中最为美好的事物。在这场高尚的战斗中,缓慢地赢得最美好的事物不会让我们感到腻烦。
我们怜悯那些为幻想而活着的人,同时也怜悯那些不知道把想象变成理想的人,因为只有理想的光辉才会照亮他们奋斗的征程。
正是由于判断力的作用才使得用一种希望得到最好结果的热情取代了空想,这种幻想每个人都可以实现——不必破坏幻想也可以实现。
当这一目标达成的那天,幻想也必定会被征服了。幻想不再干扰那些被判断力指明道路的人;异想天开会被理智所取代,幻灭会随着它的主人而撤退(他主人的能力也是平平无奇的)。希望的河流抵达充满和平的精神花丛中,这种和平的特质是由理智与判断力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