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失在书房内看了一夜的书,早上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门外便有小太监叩门道:“驸马爷,太子殿下驾到!”
子失睁开眼,脸上蕴了一层倦色。
他强打着精神起身,开了门,只见幻惜执着折扇站在门外。
幻惜看出了子失的倦意,他抬头看了一眼灼灼的太阳,哂笑道:“状元郎起得很早啊!”
子失也没回应,他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幻惜浮动着衣摆,跨进屋内,子失顺手将门关上。
幻惜进屋后,扫视了一下书房,整个书房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书架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同窗户和桌椅也擦得崭新。
幻惜走到窗户旁,随手抹了一把窗棂,手指间连细小的灰尘也没有。
对居住环境有洁癖的人,必然在生活上很是挑剔,当然,这类人也比较享受生活。
子失泡了两杯凉茶放在桌子上,他瞥了一眼幻惜,也不招呼幻惜喝茶,而是自顾自地端起一杯凉茶,抿了一口。
幻惜在书房内晃了一圈后,子失的茶也喝见底了。
“太子殿下对在下的书房很敢兴趣,难不成殿下今天亲自登门造访,就是勘察书房?”子失优雅地端着茶杯,目光清淡却又有涟漪波动。
幻惜径直地走到桌子前,摆弄了一会凉茶,端起,闻了闻,旋即又放在桌子上。
这种带有药香的茶,不是他所喜爱的口味。
但是看端木子失的样子,却是很享受很惬意地样子。
幻惜等着端木子失先开口,他想以退为进,然而双方僵持了半天,端木子失从始至终都在品他的茶,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忧不愁地……
良久,幻惜沉不住气了,他开门见山道:“我不知道如此聪明的你为什么要和傻乎乎的阡陌一起混进山寨,你是纯粹为了正义,或者你进去就是想瓦解无敌山寨,击垮赵海思?我不管你是文艺的人还是赵海思的人,也或者不属于任何一方,我都觉得你是一个人才,如果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子失温和地笑,表情看似异常的云淡风轻,让幻惜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眸子蕴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嘲弄,却又那么简单明了,似乎在告诉幻惜:答案很简单。
“殿下,我到底属于哪一方,这并不是你关心的,你所关心的是我现在的抉择,是吗?”良久,子失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尽显笃定。
幻惜沉吟片刻,“是!”
“那么……殿下希望我……站在您这边,是么?”
“是!”
“既是如此……”子失恬静地笑,他作揖向幻惜盈盈一拜,“在下愿为殿下孝犬马之劳!”
“你真的愿意为我效劳?”人才来得太快太直接,幻惜突然有点无法接受。
子失挑眉,保持着一如往常的笑容道:“殿下有何疑虑?”
“你是真心的吗?”幻惜惊愕地问。
子失点点头,“绝无二心!”
幻惜警惕地端详着端木子失,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哪怕是一瞬间的流露。然而,就算他挣破眼睛,端木子失的脸依旧是那么温润如玉,美的绝代风华,噙在唇角的笑意缓慢的流泻着,看不出一丁点的做作和虚伪。
不可能,他不会猜错的,端木子失来朝堂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管他是赵海思的人也好,文艺的人也罢,这个人是相当的危险。
任何人的伪装总是露出一丝马脚,他也确信眼前的状元,绝对不是甘于臣服的良臣,可是他的表情那么坦然,微笑那么真诚,几乎是无懈可击!
是他真的多疑了,还是这个人的演技已经到了天衣无缝无可挑剔的地步?
心生疑惑,但幻惜转念想,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暂时他能站在他这一边,就能争取一些胜算。现在赵海思和文艺已在招兵买马,而他势单力薄,加上父皇过于贪图安宁不问朝事,现在皇宫的兵马早已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了。
“现在幻雪国内忧外患,内有赵海思和文艺,外有北唐国,如果内不能定,必是一盘散沙,幻雪国面临亡国这是必然的……”幻惜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赵海思和山寨的联盟被瓦解,实力削弱,文艺的势力想对强一些,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怎么削弱文艺的势力!”
“殿下忧的是赵海思和文艺的势力,如果你单独瓦解一方,另一方便是坐收渔翁之利……”子失缓慢地分析,“到时候,殿下你的目的没达成,倒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你的意思是?”幻惜赶紧问。
子失将茶放在桌子上,与幻惜对视,嘴角扬起,笑得笃定而无害:“殿下你大可不必参与到纷争之间,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情,让赵海思和文艺相互牵制,二虎相斗,殿下坐收渔翁之利!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殿下收拾残局稳坐朝堂之时!”
一石三鸟之举!
幻惜暗自赞叹。
一来,赵海思和文艺争斗期间,他可以努力发展势力,笼络人心。二来,等他有一定的实力时,两人的实力大减,甚至是没有能力再与之抗衡了。三来,他的声望会随时升高,人心归一,那个时候,他的话如同神的发言。
旋即,他又觉得不妥,于是皱眉道:“赵海思和文艺会那么蠢么?他们相斗,势力和实力必然会削弱!所以,他们未必会斗得你死我活!因为这对他们压根没好处!”
“怎么不可能呢?谋事在人,成是未必靠天!我命由我,成事由我,世间万物,不过是手中棋子,任意落撒,围剿千军……都在于一个——忍字!”子失将“忍”这个字重重地强调。
子失说着,慢慢地起身走到书架前,他抽出一本书,修长的手指拂过封面,随后翻开书页,只是看了几眼,他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浓烈,“殿下,这两天,我看了一些关于幻雪国的地图分布以及皇宫内历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让我总结了一点……”
“哪一点?”幻惜脸上浮起了好奇地神情。
子失的眉毛挑起,戏谑道:“谁能忍到最后,谁就会看天下谁与争锋!”
幻惜虚心地请教:“如何忍?”
子失嘴角扯出一抹玩味地笑,他的眉梢挑了挑,语气悠然:“殿下不是已经在忍了?既是如此,又何必装作浑然不知呢?我既然愿意帮殿下,但是我也希望殿下在我面前不要保留什么,或者怀疑什么,因为这会影响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