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惊的马,去问仔细来回我。”真姐儿隐隐动气,这幕后的黑手,只能是为着世子妃之位而来,她也不想想,拿别人当瞎子吗?
车到王府的时候,赵如从后面赶上来,滚鞍落马回了话:“西平侯府的车是先回去的,裴姑娘说图着贪玩最后回去,只得她一辆车,所以那马只对着她冲过去。不仅她受了惊,这惊马是孝敏长公主的,长公主也受了惊。孝敏长公主那里也是不知情,说无端有鞭炮炸到马眼上,那马就惊了。”
月夜下,真姐儿面色冷峻,在西风中她眸子比星星更寒。好手段,真是好手段,这还没有嫁进来就这样玩手段,以后呢?
问一声:“王爷呢?”赵如又回:“王爷先跟在王妃车后面,见到惊马不对,他留在那里。现在,是送长公主回宫去了。”
一言不发的真姐儿进到二房,才面色缓和。她心中细细地串了一条线出来,包括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一事,真姐儿微微一笑,这个人,是想误导自己。
见赵老夫人时,真姐儿已经面有笑容,赵老夫人已睡下,问她:“说的什么经文,你拜的什么佛?”
说过这两句,老夫人有倦意:“我早早的让人把佐哥儿喊回来,让老大人带着去睡了。你也睡吧,累了一天。”
两个小木床摆在赵老夫人床旁边,一左一右两个奶妈夜里看着。明华鼓着小嘴儿,还吐一个泡泡;宝华眼睛似睁非睁,咧一咧嘴角,好似有一笑。
红绢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陪笑道:“是郁娘子让送进来。”真姐儿忍俊不禁,又收起笑容,面上说不出来是幽然,还是感动,她含笑道:“送到我房中去。”
再悄悄对奶妈说一声,其实是说给赵老夫人听:“一天没有亲香小郡主,抱到我床上去呆一会儿。”
带着这两个小护身符,真姐儿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赵赦进来时,见真姐儿侧着身子支肘逗着孩子们在玩,两个小郡主动一动手,再动一动脚,再“啊啊”轻轻两声。
王爷看得心动不已,脚步放慢放悄过来,小声地问真姐儿:“太小了,不能和我们睡。”眼睛看向旁边一堆斑斓物事,王爷又惊了一下。
这一个毛茸茸的,是什么?他到底胆子大,拿起来看过,是一个上等的貂尾,皮毛油光水滑,摸上去十分暖手。
王爷变了脸色,举手来打床上的真姐儿:“坏孩子!”
“嘘,”真姐儿竖起一根手指头,笑得无声又嫣然,那样子,好似春花突然绽放在这锦枕绣被之间。这玉白如香葱似的手指,再指一指床上小小毛们:“要睡了。”
这话虽然声音小,明华还是被惊醒,她咧咧嘴,闻到父亲熟悉的气味,张着小手对他舞了一下。
赵赦这就心花怒放,把高抬着要打人的手放下来,轻轻抱起明华坐下,放她在膝上,再抱起一旁要咧嘴的宝华。
两只小手无意识碰在一起,还互相碰了一碰离开。
烛光下,两个郡主白胖粉嫩,活似两个肥嘟嘟的小肥仔。第三个脑袋也凑上来,真姐儿梳晚妆,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把自己的头也放到赵赦膝上去,对他不无讨好地笑:“我本来,想和表哥玩笑来着,现在知道错了,这些东西我全交公。”
赵赦目不转睛看着女儿,伸手在真姐儿耳朵上拧一下,拧过伸手在她俏臀上摸一把,再拍拍低笑:“没有尾巴。”
两个小小毛懒洋洋,并排睡在赵赦盘着的膝上。头在一边膝盖上,小脚在另一边膝盖上动着,这里,不时要蹬到自己的母亲。真姐儿的脑袋,放在赵赦的这一边膝盖上。
房间静谧,只有房外秋风木叶声,打更人的声音远而又远,因为有小郡主在,怕惊到她们,打更人就不往这一处来。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赵赦总算把眼睛从小小毛们身上移开,拍拍在旁边不时窃笑,不时讨好的笑着的真姐儿,悄声道:“送她们回去,再大些,再过来睡。”
真姐儿抱起一个来,王爷抱起一个来,才走出房门外,明华和宝华不约而同地哇哇大哭起来。夫妻两个人面面相觑,是不愿意回去睡吗?
等到奶妈过来看,才发现是溺了。把小郡主交给她们,猜错了的夫妻两个人携手并肩回房中继续笑。
笑着笑着,渐拥到一处,赵赦如平时歪坐着的时候一样,把真姐儿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下颔去摩挲她的头发,低低地问:“以后还说不说混话?”
倚着他绣暗纹里衣的真姐儿动一动,换个姿势伸出柔软双臂抱住赵赦的头颈,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真姐儿低低地道:“我相信表哥,才告诉你,表哥你呀,把我当成什么!”
赵赦刚要笑,见她身子一跳,一只手往后面一摸,来了一声:“哇,不好!”赵赦只愣了一下,就举巴掌去揍她:“怎么了!”
真姐儿连滚带爬跑到床里面去,拉起锦被一角遮盖住半边面庞,扭一扭身子:“嘻,没有尾巴。”
丫头们在外面都睡下,听到房中传来的床响,衣衫响,好似床上在打仗的动静,全装听不到。
床上这仗打结束时,真姐儿和王爷全是不着寸缕在锦被下,真姐儿又有伤心上来:“那儿还有我的家人。”
“傻丫头,出嫁的女儿,哪里才是你的家?”赵赦这一次半信半疑的程度大些,他用上他最拿手的功夫,哄真姐儿就行。
真姐儿也不管他是真的信了,还是假的信了,戚戚然道:“可是人家没法子归宁?”赵赦皱眉:“这真是个问题,”王爷清一清嗓子:“明天让先生们议一议,怎么能让真姐儿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