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抿一抿嘴唇笑,看她张狂的。这张狂人又回身带着慈祥的笑喊如月:“你也多同大伯母亲近。”
姬如月心中冷笑,不过是让自己去衬托大姐罢了。
真姐儿主意陡生,笑吟吟接过姬如烟奉上的点心,又见姬如月奉茶过来,接茶在手里,说一句:“多谢你们帮我。”
又命她们:“坐我身边。”说着话,裙下一弯绣鞋伸出来,在裙子的遮盖下,绊了一下。真姐儿的功夫大多轻灵,这一下绊得灵巧,姬如烟身子歪一歪,不由自主对着姬如月摔过去。
姬如月不及防备,轻呼一声见自己要摔倒不雅,装着慌张一把抱住姬如烟,姐妹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时,她才松开双手,痛呼道:“大姐,你可好?”手忙脚乱爬起来,就来看姬如烟摔得如何。
真姐儿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姑娘太刁钻,她抱着姬如烟摔倒,半边身子全摔在她身上。
姬如烟痛不可当,坐在地上大家风范全无,噙着泪水不起身,先就一巴掌打在来扶的姬如月面上,骂道:“小贱胚子,你越发的上来了。”
姬如月挨了这一巴掌,面上痛心中是喜欢的。她装着惶恐不安不敢躲避的样子,哭道:“大姐,你突然摔倒我来扶你的,不想我也倒了,对不住你,你摔得痛不痛?”
姬如烟回想刚才,脚下是不稳了一下。任她千猜万猜,也不会猜到和真姐儿有关,她当然要猜是姬如月踩了自己裙子,因为她们一起站在王妃身前,为对着别人显亲近,站得还比较近。
想当然,王妃不会干出这样事情来,那答案,就只有姬如月一个人。
姬三少夫人赶上来时,也是这样想的。她眼睛里冒着寒光,狠狠瞪着姬如月,那样子恨不能把她吃了。蒋夫人带笑劝她:“三少夫人,你们家大姑娘这嘴里,可全是好听的。”
姬如烟还坐在地上,正在骂如月:“也不照照你什么身份,竟然来阴我。”
在场的夫人们全是喜欢的,尤家的两个姑娘窃笑私语:“听她说话。”这里最尊贵的一个人,最需要讨好的一个人,安平王妃,是天下人全知道的没出身的人。
等到三少夫人着急来打断女儿话时,姬如烟已经骂了十几句出来。姬三少夫人急得不行,赶快来拉女儿起来,怒道:“这像什么样子!”又骂如月:“快来扶你大姐!”
姬家的余下三个女儿也不敢怠慢一起来扶,姬三少夫人对着稳坐微笑的真姐儿尴尬解释:“这孩子平时都好,今天在王妃面前失仪,她心里急上来,就和平时不一样。”
真姐儿半点见怪也没有,反而和气地起身,走到姬如烟面前看她泪眼,突然伸出手携起她:“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这两个人摔了一跤,总是有需要整理的地方。
走上一步,又回身笑看姬如月:“你也来。”姬如月嗫嚅着看看姬三少夫人,姬三少夫人心里那个恨,到底是上不了台盘的东西。她忙换上笑容:“丫头喜欢的傻了,王妃要抬举你,还不快去。”
见到女儿是被王妃携在手上,而如月是跟在后面而去,姬三少夫人面上光彩回来好些,她一时忘形,自居了主人,对夫人们和姑娘们道:“大家请坐,王妃一会儿就来了。”
大家好笑,四散着重新坐下来。
真姐儿把两个姑娘带到为她准备中午休息的客房中,虽然装饰华美,碧窗秀几不亚于姬如烟的闺房,姬如烟还是觉得没有到王妃房中觉得不满意。
“红娟,取我的衣服来给大姑娘,”真姐儿这样说过,姬如烟笑逐颜开,这时候想起来母亲在家的叮嘱,拜谢道:“多谢王妃。”
真姐儿又对绿盈道:“带姬二姑娘也去换衣服吧。”当着姬如烟的面打发走姬如月,红绢来请姬如烟:“大姑娘请跟我来,换过再来倒方便。”把这一位也带走。
她们走以后,真姐儿缓步走过隔壁去,姬如月在这里换衣。丫头们方捧过一套上等衣衫来,就见王妃过来。
如月赶快拜倒,同时心中怦怦直跳。王妃单独见自己,肯定是看出来什么。在家里虽然准备过回答的话,不过王妃到了身前坐下,她还是备感紧张。
衣裙拖地和脚步声远去,是丫头们出去。真姐儿这才命她:“你起来,”姬如月站起来,怯生生又福一福。
“以前的字全是你写的?”安平王妃问出这句如月姑娘一直在等的话时,姬如月面色涨得通红,拼命在心里回想着先回什么,后回什么,只觉得心中对姬三少夫人和姬如烟的仇恨如万马奔腾,恨不能在王妃面前把她们大骂一通,让王妃也跟着骂才好。
可是她还是冷静下来,这是她的终身,她不能为眼前的一点儿仇恨过不去。姬如月停了一停,理好心中话,才装着害怕地道:“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那就是你姐姐身边另有能人,”真姐儿装失望,心中窃笑,这么小的姑娘也成精,在大人面前哪有她玩花样的地方。想当年真姐儿那把子年纪,在赵赦面前也是玩不起来的。她叹气:“那我找错了人,原来不是你。”
姬如月眼睛眨一眨,人是惊在这里不知道如何回。难道一句话就回绝了不成?真姐儿装模作样站起来:“我扰了你换衣,你慢慢换吧。”
这轻盈身姿行到房门时,身后才传来一声低呼:“请王妃恕罪,如月不该隐瞒王妃。”真姐儿转过身,漫不经心地道:“哦,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