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答应吗?”王姨娘还是平静,昂着头把贞平郡主刚才的问话全回答了:“郡主和亲,嫁妆会有若干,听长平公主说,他们很穷,穷人得财富,怎么会不答应?”
贞平郡主不再问什么,垂下头再去绣自己的针指。手中的针对着花瓣儿,扎了几次没有扎对。再看世子,也是结结实实地愣住。
冰天雪地中,伍侧妃坐在马车中痛哭。她跑了几个地方,去过娘家,去过宫中求伍皇后,去过几位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宫中伍皇后处,是冷冷淡淡把长平教训一通:“太不像话!”娘家,伍老大人半年多饮食减了一半,成天睡在床上不起来,神智早就不清。安平王府里,王妃奉旨养胎,早就不见外客。
灵丘王府,灵丘王妃说是去了哪家庙里,也没有见到。
诸皇子府上,也去了一个遍。太子妃那里,是明白着说不见。颂殿下“侍疾”入宫中,齐贵妃和伍氏的关系,早就十分的紧张。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下马车时要一左一右扶着两个小丫头才能走得动路。二门上,站着柳眉淡扫的云娘,她面颊上红肿犹在,她也不掩饰。
“你有话对我说?”伍侧妃实在是累了,不想和她斗心机,直接问出来。云娘轻描淡写:“啊,我来对你说,贞平郡主很识大体,听到后不哭也不闹,愿意服从王爷之命,你很可以放心。”
语声消失,这秀丽身子也走开,苗条婀娜的隐去小径上。
伍侧妃再无力气回话,已不是她当年欲把王妃拉下马的年纪。云娘是霍山王妃所选,是她的族人,对于伍侧妃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十分的清楚。
给她三分颜色,伍侧妃是可以灿烂的人。
丫头颇为难过,低声道:“这人,没有半点儿同情心,亏王爷把她当成心尖子宝贝,前儿还夸她心地仁善,说她可以相比安平王妃。”
“同情?”伍侧妃眉尖闪过一丝恻人笑容,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可怜而同情人,建立在可怜上的同情,还伴有蔑视。只有自强自立,才会有真正援助似的同情。
宅院深深不知几许,白雪地里,伍侧妃走得有些艰难。虽然艰难,也走得顽强,见到自己小院时,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侧妃回来了,姑爷和公主在房中,看样子,亲密得很。”守门的妈妈是伍侧妃的老人,眉开眼笑来扶她。
伍侧妃心中闪过一丝光亮,觉得身子轻快许多。到门帘处悄悄往里面看,见房中酸枝儿木的椅子上坐着扎那,他怀中搂着长平,两个人都面有笑容在说话。
“你说要娶回纥部,我有了偏不告诉你,让你们全着急去。”长平搂着扎那的脖子,鼻子翘着对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有得色出来。
伍侧妃却看得心花怒放,又听扎那道:“你呀,让我担心。我要是早来一步,还能在路上追上你。”
长平噘嘴:“那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虽然不愿意被你追上,路上也频频看过你,总是看不见,我才不得不回来。”
扎那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长平。长这么大还孩子气的人,长平算是一个。
对着委屈的长平,扎那不能告诉她,族人们多么愤怒,认为和亲公主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是心存蔑视。他不能告诉长平,自己要先哄好族人哄好母亲。
晚来的那几天,扎那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这些话都不能说,扎那只是笑笑:“我不是来了。”
门帘打起,伍侧妃和气亲切地进来,是装着惊奇:“你们在这里?”长平快乐地跑过来:“母亲,他说来对哥哥说声抱歉,不应该打他。”
“长平!”
伍侧妃和扎那同时有了呼声,长平已经由医生看过,的确是有了,她这样跑着,害得伍侧妃和扎那都吓一跳。
长平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回手扶着扎那的手,对母亲欢天喜地:“他知道错了呢。”伍侧妃更觉得眼前话是趁热好打铁,忙让他们坐下,带着慈祥和扎那先赔不是:“你别怪你哥哥,他最疼长平,所以没有容你先说话。”
“他要打我,所以哥哥才打他。”长平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在旁边插话。伍侧妃嗔怪地看看女儿,再对扎那满面笑容:“这孩子,我从小就惯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扎那拉长平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我喜欢她。”这句喜欢她,当年来求婚时,就说过一次。那时候,别人全以为扎那是为得到头人之位,所以才这么说。
今天伍侧妃相信了,她要是不相信,也不会有突然生出来的念头在,她笑得合不拢嘴,对长平先道:“我有话和姑爷说,你出去玩会儿。”
长平正在把玩着扎那项上的绿松石链子,很是不乐意:“说什么,我也要听。”伍侧妃拿她没有办法,眼前小儿女情热气氛又难得,顾不得长平在不在,含笑道:“我就长平一个女儿,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时时挂念你们两个人。宫中的旨意你们听说了吧,在定嫁妆,明旨要到新年里才下,我想和你商议,我是做母亲的心,你是喜欢长平,她又有了,能给你生下儿子来,要是你能进宫陈情说你不要,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那样多好。”
伍侧妃用帕子拭泪:“看到你们这样好,我心里真是喜欢。要是多了一个人去,长平可怎么办?”
长平不说话,用她安静下来时,好似小鹿一样的眼眸看过去。扎那笑容加深,对着长平看一看,再对伍侧妃温和地道:“不,我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