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亲一次,公主和亲一次,再加上平时给扎那的粮草补给,章古是相对的少得多。那章古,让他打仗他就打仗,让他诱敌他就诱敌。
颂殿下恼怒万分,安平王是如何做到的!
霍山王父子对看一眼,心中都有深重的悔意。宫外,太监们上马跑得飞快,往安平王府里来传赵赦。
宫室中,颂殿下怒气稍收敛。他是在江阳郡王被锁拿进京时,帮了霍山王一把,让他听命。他冷眼看着霍山王,心中思索着眼前应该怎么办。
头痛之极没有主张,颂殿下索然无味挥挥手:“外面候着去。”再多看,只想再发脾气。
恰好宫人进来回奏:“太子请殿下去。”颂殿下随着宫女出去,霍山王父子惶惶不安地候在雕花宫门外,父子对视一眼,全是没有主张。
“父亲,”数年没有同父亲好好说过话的项林嗓音酸楚:“妹妹吃了太多苦,这罪名我一个人承担。”
北风偏又吹起,伴着项林的话音让霍山王更觉遍体生寒。他叹气:“这不是你想承担就承担的,”他对儿子看看,这是一直就不喜欢的儿子。
他小的时候,伍侧妃得宠,霍山王还可以有所偏爱。后来大了,只会学着人寻欢作乐,霍山王嫌弃他没有能耐。
到伍侧妃失宠,长平远嫁,项林怨恨父亲,霍山王也就更不喜欢他。
到今天,霍山王发现儿子身上的优点,还是以前他认为的太心软不刚硬。可就是因为太心软,他是一个疼爱妹妹的人。
吹在身上的北风,不再觉得寒冷过甚,霍山王在这狂冷冬天中,才发现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讨人喜欢的一面,那就是他对于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是有担当的。
这发现或许不早,可也来得不晚。霍山王看着项林倔强的面容,露出一个微笑:“你放心,这事情当然为父承担。”
项林多少有感激,感激过心中还是腹诽。就是父亲不承担,颂殿下也会把这事算在整个霍山王府身上。
父亲这承担,是不得不承担的吧?
风中又有寒梅香,父子在寒梅香中长长叹息过,又深深难过,同时,还有着重重的忧愁和担心。颂殿下,会怎么发落这事情?
而扎那一族,又会是什么反应?霍山王愁眉紧锁,和儿子在商议:“回去,要先安抚你妹夫。”项林做别的事情有些优柔寡断,唯独对和妹妹成亲的扎那是硬邦邦,他以前对格木顿也是这样。
见父亲这样说,项林心中明白是对的,不过人是硬硬的犟着,声音冷冷地回答一句:“好!”
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赌气。
霍山王心中难过,还要劝儿子:“你要懂事些。”在伍侧妃膝下的这一对子女,没有一个是懂事的。
长平要是懂事的,她是和亲郡主,和亲公主的身份,不说活得多得宠爱,却可以活得有身份。朝中没有人同情长平一嫁再嫁,因为这再嫁是她自己寻来的。格木顿,是长平自己杀的。在她晋封为公主和亲过以后,京里甚至有流言蜚语,说长平是嫌弃格木顿年纪大,早早就相中年青的扎那,才会有手刃亲夫的事情。
流言蜚语,京中从来是滋生地。
项林要是懂事的,就不会娶了舞阳郡主以后,又对妻子不闻不问。他现在不打不骂,也有因为易宗泽很强硬的原因。
霍山王的老毛病又要上来,觉得孩子们不懂事,全是他们自己不听管教,自己学坏。项林这亲事,以霍山王来看,全是因为他上了安平王当的原因……
想到这里,见雪中有人来,渐行渐近,是急传进宫的赵赦来了。
雪地里,安平王分外精神。头上是镶珠太平冠,上面绣着团龙。簪子明晃晃,上面镶着不小的一块灿烂宝石。
这根簪子霍山王看着眼熟,他眯着眼睛认出来,这是颂殿下前几天才戴过的,是几时到了赵赦手里。
再看他衣服,是见驾的硃绶锦裳,腰间是玉带。风雪中看上去,毫无雪打之风霜,是分外的精神抖擞。
这一次回京,诸王之间争得也特别的凶。六部里从尚书到书吏,都要争上一番。赵赦之所以会同意伍皇后的一些人选,也有伺机待动的含意在。
进宫门已经打听过,安平王不慌不忙走来,已经打好主意装自己还不知道。霍山王这个老匹夫,弄不好你女儿命就没有了,今天面上,不应该再是一脸的尖酸吧。
大雪纷飞,在行来的宫人们之间形成或有或无的屏障。有这屏障在,也可以看到安平王神态安详,不紧不慢行来。霍山王紧紧盯着他,眼睛里发着冷光。
项林是觉得无地自容,家里又出了事情。和霍山王府不和睦位的安平王府,这一次又看了笑话。
只有女眷们,到一处才有话说。
雪继续下着,安平王还是走着。已经有人关照,说颂殿下命相候,赵赦所以不急,走得从容不迫,安然稳重。
他眸子黑瞳瞳,平静无波地寻找过来,因为脚步的走近,而对上霍山王的眸子,赵赦淡淡一笑,这老家伙,也有今天。
还有十几步的距离,霍山王的紧张,焦虑,甚至还有几分见到赵赦的恼羞成怒,全呈现出来。安平王神色泰然,心中回想到自己初封王时,受到的刁难受到的为难,还有当初朝中初有封王之议提出时,包括霍山王在内的人,是如何的反对!
现在,本王根基已稳……
风雪中,“扑通”一声,霍山王重重的跪拜下来,打断安平王回想往事的思绪。